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岔河主河道汇合点。
月光被浓云遮蔽,河面上一片漆黑,只有风穿过河谷的呼啸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嚎。河水在黑暗中奔流,撞击岩石的轰鸣时远时近,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诡谲不安。
林晚月站在河滩上,左手握着手电筒,右手紧紧抓着那个油布包裹。手电光柱在她脚前投出一小圈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老吴藏在她身后二十米外的一处岩石后,手里握着那把砍刀,眼睛死死盯着河对岸。黑暗中,他能看到至少七八个人影在晃动,都穿着深色衣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偶尔闪过的烟头红光,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还有一分钟。”林晚月在心里默数。汗水从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她眨了眨眼。
对岸,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手电光打在他脸上——是赵志远。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夹克,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像个来赴约的老朋友。
“晚月侄女,”他的声音穿过河面传来,在风声中显得有些缥缈,“你很准时。”
林晚月没有接话。她看着赵志远,看着这个杀害父亲的真凶,这个伪装了十八年的伪君子。手在抖,但她用力握紧了包裹。
“陆北辰呢?”她问,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颤,但足够清晰。
赵志远拍了拍手。河对岸的黑暗中,两个人架着一个身影走出来。是陆北辰。他看起来受了伤,脸上有血迹,衣服破烂,但站得很直,眼神在黑暗中依然锐利。
“北辰!”林晚月忍不住喊出声。
陆北辰抬起头,看到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他很好,”赵志远说,“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他安全。”
林晚月深吸一口气:“我要先确认他安全。让他说话。”
赵志远笑了笑,做了个手势。捂着陆北辰嘴的手松开了。
“晚月,”陆北辰的声音很沙哑,但很坚定,“别管我,走!”
“很感人。”赵志远鼓掌,“但林小姐,时间不多了。把包裹给我,我放人。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你知道后果。”
林晚月咬了咬牙。她举起手中的包裹:“东西在这里。但你得先放人。”
“同时。”赵志远说,“你走过来,我让人把他送过去。在河中间交换。”
这是最危险的方案。河中间水深流急,一旦对方反悔,她和陆北辰都可能葬身河底。
但她没有选择。
“好。”她说。
她开始往河里走。水很凉,刺骨的凉,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踝、小腿、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河水冲得她摇摇晃晃,但她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
对岸,陆北辰也被推下河。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往河中间走。
河面大约三十米宽,但水流湍急,走到中间时,水已经没到胸口。林晚月感到呼吸困难,手里的包裹变得异常沉重。但她死死抓着,就像抓着最后的希望。
在河中央,两拨人相遇了。
“包裹给我。”赵志远派来的一个人伸出手,是个年轻男人,脸上有道疤,眼神凶狠。
林晚月看着陆北辰。他也在看她,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担忧,还有...某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放人。”她说。
年轻男人看向对岸。赵志远点了点头。
架着陆北辰的两个人松开了手。陆北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他看了林晚月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小心。”
然后他转身,往林晚月来的方向走。
年轻男人再次伸手:“包裹。”
林晚月把包裹递过去。就在包裹即将脱手的瞬间,她突然用力一扯——
油布散开,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块石头!
“你耍我!”年轻男人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抓她。
但林晚月早有准备。她猛地往下一蹲,整个人没入水中。同时,对岸传来一声闷哼——是老吴动手了!
混乱开始了。
枪声响起——不是真枪,是麻醉枪的闷响。手电光在黑暗中乱晃,人影交错,呼喊声、落水声、打斗声混成一片。
林晚月在水下憋着气,拼命往岸边游。河水很急,她被冲得东倒西歪,几次撞到河底的石头,疼得眼前发黑。但她不敢停下,她知道一旦被抓住,就完了。
就在她快要憋不住气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水里拉了上来。
是陆北辰。
他满身是水,脸上有新的伤痕,但眼神很亮。他拉着她,快速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你怎么样?”他低声问,手在她脸上轻轻擦过,拭去水珠和血迹。
“我还好。”林晚月喘着气,“你呢?”
“死不了。”陆北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不知他怎么藏住的,“老吴在那边拖住他们,我们得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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