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边境小城勐腊,护林站。
林晚月坐在木屋唯一的那张破旧沙发上,双手紧紧握着那个油布包裹。包裹很沉,里面装着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也装着她可能翻盘的唯一希望——如果那些样本真的有那么高的价值,如果能安全交给国家,也许能换来转机,也许能救北辰,也许...能救陆北辰。
但她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顾明宇的人就在外面,陆北辰在他们手里,公司濒临破产,她孤身一人在这边境小城,连天亮后怎么离开都是问题。
老吴坐在对面,已经睡着了。他的左臂包扎着,纱布上渗出血迹。张护林员在里屋,发出轻微的鼾声。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还有林晚月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看了眼墙上那面老式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距离约定的交换时间——今晚十二点,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
二十个小时内,她必须做出决定:是带着样本去交换陆北辰,还是不顾他的安危,想办法把样本送出去?
无论哪个选择,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晚月拿起来看,是沈逸飞发来的信息:“林总,破产清算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李律师说,一旦宣布,就不可逆转。您...真的确定吗?”
林晚月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很久没有动。她看着这行字,仿佛能看到沈逸飞在省城那间空旷的办公室里,独自面对一堆法律文件的场景。能想象到明天新闻发布会后,媒体会怎么报道,员工会怎么反应,那些曾经信任她、追随她的人,会怎么看她。
一个失败者。一个把公司带到破产境地的失败者。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带着木屋特有的霉味,冲进肺里,刺得她想咳嗽。
“确定。”她回复,只有两个字。
发送。
信息发出后,她感到一阵虚脱,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七年心血,上千员工,几十家门店,那些熬过的夜,那些拼过的命,那些从一碗辣肉面开始积累的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
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省城。
林晚月接起来,没有说话。
“晚月?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急促,关切,带着喘息,“我是苏念卿!”
苏念卿。她最好的朋友,省电视台知名记者,那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用一篇报道帮“饕餮小筑”正名的女人。
“念卿?”林晚月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
“我刚从北京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说你公司出事了!”苏念卿的声音很急,“银行抽贷、海关扣货、股价暴跌...还有人说你卷款跑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晚月苦笑。消息传得真快,连在北京出差的苏念卿都听说了。
“说来话长。”她简单地说,“公司...确实遇到麻烦了。”
“岂止是麻烦!”苏念卿说,“我刚看了新闻,说北辰集团可能要破产清算?晚月,这不行!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不放弃又能怎样?”林晚月的声音里有一种深切的疲惫,“账户被冻结,资金链断裂,供应商断供,员工辞职...我连明天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苏念卿说:“你给我听着,林晚月。七年前,你在弄堂口摆摊的时候,比现在惨一百倍。那时候你身无分文,被前夫背叛,被家人嫌弃,连一碗面都要赊账买材料。但你撑过来了。现在你有公司,有团队,有朋友,有...我。你不能倒。”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我在回电视台的路上。今晚的《深度访谈》节目,原本是采访一个经济学家,我临时改了——我要采访你。直播。你要把真相说出来,全部说出来。”
林晚月愣住了:“直播?现在?可是...”
“没有可是。”苏念卿打断她,“晚月,你知道舆论的力量。当年‘饕餮小筑’被诬陷使用地沟油,是我一篇报道帮你澄清的。现在也一样——如果你不说话,别人就会替你说。顾明宇在媒体上抹黑你,说你是商业骗子,说你要卷款跑路。如果你不反击,这些谣言就会变成‘事实’。”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晚月,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光我相信不够,你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所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你。今晚八点,直播现场,我要你亲口说出真相。”
林晚月握着手机,手在微微颤抖。苏念卿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她心里最黑暗的角落。是啊,她还有朋友,还有人相信她,还有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
但她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念卿,”她轻声说,“谢谢你。但我现在...不能回省城。”
“为什么?你在哪里?”
“在边境。”林晚月坦白地说,“在查一些...和我父亲有关的事。另外,陆北辰...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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