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雨下了一整夜,到清晨时分才渐渐停歇。林晚月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被雨水洗过的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街道湿漉漉的,倒映着天空的铅灰色云层,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一夜未眠。
她和陆北辰、楚清欢整理了所有材料——张明房产来源不明的银行流水,李建国公司偷税漏税的账目复印件,顾明宇在省城的关系网图谱,还有小王王磊在补充审讯中交代的新细节。
厚厚三本文件,每一页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都准备好了。”楚清欢把最后一份材料装进档案袋,封口处盖上北辰资本的公章,“原件我们留着,这些是复印件。但就算是复印件,也足够有说服力。”
陆北辰站在桌边,仔细检查每一份文件:“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实名举报信。”陆北辰说,“匿名材料容易被压下,实名举报才会引起重视。但实名举报的人,要有足够的份量,也要有承担风险的准备。”
林晚月明白他的意思。实名举报意味着要站在明处,意味着可能面临报复,意味着要把自己彻底暴露在对手的火力范围内。
“我来写。”她说。
“晚月,”楚清欢担忧地说,“这太危险了。顾明宇背后的保护伞如果真的涉及省里领导,你实名举报,等于和他们公开宣战。”
“已经宣战了。”林晚月拿起笔,“从他们在工地放炸药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我不站出来,难道等下一个受害者站出来?”
她铺开信纸,深吸一口气,开始写:
“致中央纪委、国家监察委:本人林晚月,系北辰资本董事长、省美食协会副会长。现实名举报以下问题——”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林晚月写得很快,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她写顾明宇如何利用盛昌集团进行不正当竞争,写张副主席如何利用职务为儿子牟利,写李秘书长如何纵容弟弟偷税漏税,写保护伞网络如何干涉司法公正。
最后,她写下工地爆炸物事件的始末,写下王磊的证词,写下那句最重的话:“以上问题,已涉嫌严重违法犯罪,破坏营商环境,危害公共安全。恳请中央有关部门介入调查,维护法律尊严,还社会以公正。”
落款:林晚月。日期: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八日。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陆北辰拿起举报信,仔细读了一遍:“写得很清楚。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想过。”林晚月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项目做不下去,公司倒闭,我重新回到摆摊的日子。但我还能摆摊,而那些被伤害的人呢?那些可能因为保护伞而得不到公正的人呢?”
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光:“这一世,我重生回来,不只是为了复仇,为了赚钱。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留下点不一样的东西。如果连眼前的不公都不敢反抗,那我重活这一次,有什么意义?”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楚清欢眼眶红了,转过身去擦眼睛。沈逸飞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默默站在门口。
良久,陆北辰说:“好。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不过,材料怎么送出去?”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省城的邮政系统、快递渠道,都可能被监控。材料一旦进入本地流转环节,很可能半路“丢失”。
“两条路。”林晚月说,“第一,正常渠道。通过邮政挂号信,寄给中央纪委的公开收信地址。这是明线,他们肯定会拦截,但拦截本身就会留下痕迹。”
“第二呢?”
“第二,”林晚月看向陆北辰,“走特殊渠道。你在部队有战友,在京城有关系。能不能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把材料直接送到该送的地方?”
陆北辰沉思片刻:“有一个人。我父亲的故交,现在在中纪委工作,副部级。这个人原则性极强,六亲不认,但公正廉明。如果材料能送到他手里,一定会查。”
“可靠吗?”
“可靠。”陆北辰很肯定,“我父亲在世时说过,这位叔叔是他最敬重的人。当年我父亲蒙冤,只有他敢站出来说话。”
林晚月点头:“那就走第二条路。第一条路作为掩护。”
“什么时候送?”
“今天。”林晚月说,“越快越好。顾明宇已经回省城,保护伞已经开始运作。每拖一天,证据被销毁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计划迅速制定。上午九点,沈逸飞去邮局,寄出那份“正常”的举报材料——内容和林晚月写的大同小异,但隐去了最核心的证据,比如张明的具体房产信息、李建国的完整账目。这份材料的目的,是打草惊蛇,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陆北辰联系了他在京城的战友。对方答应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来省城取材料,今晚的火车,明天一早到。
“取材料的人叫老邢,四十五岁,特种兵退役,现在做安保工作。”陆北辰说,“他办事稳妥,嘴严,而且有丰富的反跟踪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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