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书桌前的窗户,在林晚月铺开的图纸和写满计划的稿纸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全神贯注,时而凝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将早餐时与陆北辰探讨的扩张宏图,一点点细化成可执行的步骤。中央厨房的功能区划,设备采购清单,人员架构;晚月轩的定位文案,意向装修风格草图;辣趣轻食的产品矩阵设想,营销活动策划雏形……繁杂的思绪在她脑中清晰有序地排列,最终化作纸面上缜密的文字与图形。
这种全身心投入规划未来的感觉,让她忘却了时间,也暂时屏蔽了肩伤残留的细微不适。直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才恍然惊觉,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是中午。
陆北辰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清冽的秋意。他脱下外套挂好,目光扫过书桌上摊开的大量纸张和林晚月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水,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忙了一上午?”他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
“嗯,”林晚月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脸上却带着充实的光彩,“把一些想法具体化了。”她将几张关键的图纸和计划概要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看看?”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分享,也是对他眼光和能力的一种信任。
陆北辰没有推辞,拿起那几张纸,目光快速而专注地扫过。他看得很快,但林晚月能感觉到,他并非草草浏览,而是真正捕捉到了其中的核心与关键点。他修长的手指在某些数据和建议供应商名单上停顿片刻,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明显的情绪,但那份专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看完后,他将纸张轻轻放回桌面,抬眼看她:“思路很清晰,可行性很高。”他的评价一如既往的简洁、客观,却让林晚月心中一定。
“最大的难点在于初期投入和合适的人才。”林晚月指出核心问题,“中央厨房的场地和设备是一大笔钱,‘晚月轩’的主厨和‘辣趣’的运营负责人,也需要时间去物色和甄别。”
陆北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场地选址,有具体方向了吗?”
“初步考虑在城东新区边缘,那边地价相对便宜,交通也还算便利,而且未来有发展潜力。”林晚月指向图纸上圈出的一个区域。
陆北辰目光落在那个区域,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拿出那个年代还颇为稀罕的摩托罗拉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对着话筒,言简意赅,“城东新区,靠近规划中三号地铁线终点站那片,有没有合适的工业用地或者废弃厂房?面积要求……”他看向林晚月。
林晚月立刻会意,低声道:“至少五百平,带院子的更好。”
“至少五百平,带院子优先。嗯,对,餐饮用途。尽快把资料发给我。”他交代完,便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林晚月有些怔忡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能量大,却没想到效率如此之高,一个电话就直接切入到了最前期的核心环节——选址。
“我有个战友,转业后在规划局。”陆北辰收起大哥大,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件“小事”,却可能为她节省数周甚至数月的奔波和不确定性。
没过多久,大哥大再次响起。陆北辰接起,听了片刻,说了声“好”,便再次挂断。他看向林晚月:“有一个废弃的食品加工厂,面积六百平,带一个两百平左右的院子,产权清晰,位置符合你的要求。下午可以让雷烈带你过去看看。”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林晚月压下心头的震动,点了点头:“好,谢谢。”
“人才方面,”陆北辰继续道,仿佛资源的倾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晚月轩’的主厨,我可以问问京城老师傅那边,有没有愿意南下发展的徒弟或者故交。‘辣趣’的运营,省商业局下属有个饮食服务公司,最近在搞承包试点,里面有几个头脑灵活的年轻人,或许可以接触一下。”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提供了精准的、可供选择的路径。这既是对她能力的信任,也是对她主导权的尊重。
林晚月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情绪翻涌。这就是他说的“有需要,随时开口”吗?他甚至不等她开口,就已经将她可能遇到的难点,提前铺好了路。这种无声的、却强大到令人心安的支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冲击力。
她原本坚持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的决心,在他这般润物无声的强势“资源倾斜”下,并未感到被冒犯或削弱,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被托举着向上攀登的力量感。他并非要剥夺她奋斗的过程,而是为她扫清那些不必要的障碍,让她能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战略和核心业务本身。
这是一种更高级别的支持与守护。
“好,我会去接触和甄别。”她郑重地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同时也表明了自己仍是最终决策和执行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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