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效力彻底退去后,肩胛处的疼痛如同苏醒的野兽,开始疯狂撕咬林晚月的神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紧咬着下唇,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陆北辰看在眼里,眸色沉郁,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他叫来医生,再三确认止痛方案,亲自盯着护士调整药物剂量,直到林晚月因药物作用再次陷入昏沉的睡眠,眉头才稍稍舒展,但紧握的拳头始终未曾松开。
然而,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并未能禁锢林晚月的思绪。在意识清醒的间隙,她的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这次蓄意谋杀,目标明确,手段狠辣,绝非顾明宇以往那些商业打压的小打小闹。这更像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反扑,或者……是得到了某种更强大势力的默许甚至支持。
她不能躺在病床上坐以待毙。省城分店刚刚开业,根基未稳;“北辰快餐”项目正在关键时期;“拾光小筑”也在孵化中……她辛苦建立的一切,绝不能因为这次袭击而崩塌。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陆北辰独自去面对这潭浑水。他虽有能量,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必须做点什么。
下午,药效稍退,林晚月精神好了一些。她让陆北辰将病房的门关好,确认隔音。
“雷烈那边……有进展吗?”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异常的冷静。
陆北辰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宁愿她像普通女人一样,哭泣、害怕、依赖,而不是在重伤之下,还在思考这些刀光剑影。
“抓到的那个活口,是省城本地一个拿钱办事的亡命徒,嘴很硬,只承认收了钱破坏刹车和伺机动手,但对上线是谁,咬死不松口。”陆北辰的声音带着冷意,“不过,顺着资金流向和通讯记录查,线索指向了一个境外注册的皮包公司,再往下,就需要时间。”
林晚月点了点头,这在她预料之中。顾明宇背后有外资背景,做事不会留下明显把柄。
“省城分店不能乱。”她沉吟道,“小梅一个人恐怕撑不住太久,而且我受伤的消息瞒不住,肯定会引起猜测,甚至有人会趁机生事。”
她看向陆北辰:“我需要打个电话回老家,让周建军立刻过来一趟。他镇得住场面,也能帮我处理一些外面的事情。”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周建军忠诚可靠,能力也足够,有他坐镇省城分店和协调各方,林晚月才能安心养伤。
陆北辰没有犹豫,拿出他的大哥大,拨通了周建军的号码,然后将电话递到林晚月耳边。
电话接通,周建军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晚月?你可算来电话了!省城那边咋样?新店开业红火吧?”
“军哥,”林晚月的声音尽量平稳,却依旧掩饰不住虚弱,“我这边出了点意外,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
“什么?!受伤?!”周建军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哪个王八蛋干的?!是不是顾明宇那个龟孙子?!”
“军哥,你先别急,听我说。”林晚月打断他连珠炮似的追问,“伤不致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现在省城这边需要人坐镇,分店刚开业,不能乱。你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一下,立刻来省城军区医院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周建军斩钉截铁的声音:“好!我马上安排!最晚明天就到!晚月你放心养伤,外面的事交给我!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捣乱!”
挂了电话,林晚月松了口气。有周建军在,她至少不用担心后院起火。
接着,她又对陆北辰说:“还有……苏念卿。这件事,不能让她从别的渠道知道,免得她担心,也免得消息扩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你帮我联系她,就说我这边开业太忙,临时去外地考察市场了,过段时间再联系她。”
陆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在如此境地下,还能如此缜密地考虑到方方面面,安抚人心,稳定大局。这份冷静和魄力,让他心疼,更让他敬佩。
“好。”他应下。
“另外,”林晚月目光锐利起来,“对方这次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在查你的背景,也可能在寻找新的机会。你在明,他们在暗,要小心。”
她不是在寻求保护,而是在提醒他。这种并肩作战的姿态,让陆北辰心头震动。
“我知道。”他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力道轻柔却坚定,“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林晚月苍白却坚毅的脸上。她躺在病床上,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yet 她的眼神清明,思路清晰,仿佛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即使在重伤之下,依旧牢牢掌控着全局的方向。
身体的桎梏,困不住她的意志。
重伤下的运筹帷幄,更显其心智之坚韧,格局之深远。
陆北辰看着她,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这个女人,是他穷尽一生,也要守护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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