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里二层小楼的租赁意向初步达成,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林晚月心中漾开希望的涟漪。她立刻着手下一步——装修。时间紧迫,必须在周边小区交付入住前,让分店以完美的姿态亮相。
然而,省城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林晚月通过中介和走访,联系了几家本地装修公司。前两家来看过场地后,报出的价格高得离谱,几乎是老家同等装修标准的两倍还多,态度也带着一种本地人的倨傲,言谈间似乎并不太看得上她这个“小地方来的女老板”。
第三家装修队的负责人姓钱,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满脸堆笑的男人,看起来倒是和气许多。他带着两个工头模样的人,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小楼,询问了林晚月对装修风格和功能的需求。
“林老板,您这地方位置好啊!就是年头久了点,水电线路都得重新布,墙体也得加固,工程量不小。”钱经理搓着手,笑容可掬,“不过您放心,我们公司最讲信誉,保证给您用最好的材料,干最漂亮的活!”
他当场粗略估算了一下,报出了一个价格。虽然依旧比老家贵,但相比前两家,已经显得“合理”了许多,也在林晚月的心理预算上限附近。
林晚月心中稍定,觉得这家或许可以谈谈。“钱经理,价格方面,我们还能再商量吗?另外,工期需要保证,我希望两个月内能全部完工。”
“价格嘛……好说好说!”钱经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林老板您也是爽快人,我再给您让一点!至于工期,两个月……紧是紧了点,但我们加派人手,日夜赶工,保证给您拿下!”
双方又就一些细节沟通了一番,钱经理态度热情,有问必答,显得十分专业和可靠。林晚月心中天平渐渐倾斜,初步决定将工程交给这家。
然而,就在她准备与钱经理签订正式合同,并支付部分预付款的前一天晚上,钱经理突然打来了电话,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和“为难”。
“林老板,实在对不起啊!出大事了!”钱经理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我回去仔细核算了一下成本,又跟材料供应商那边确认了价格,这才发现……之前的报价算错了!漏了好几项重要的开支!”
林晚月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漏了哪几项?”
“主要是您要求的那个环保级别的墙面漆和定制厨卫设备,最近原料涨价涨得厉害!还有,您这房子结构比预想的要复杂,加固费用也得增加。另外,人工费这块……”钱经理滔滔不绝地列出一大堆“新增”费用,最后报出了一个让林晚月几乎窒息的新价格——
比最初的报价,整整高出了百分之五十!
“这不可能!”林晚月的声音冷了下来,“钱经理,我们之前已经沟通得很清楚了,材料和项目都是定好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额外费用?而且涨幅这么大?”
“林老板,我也没办法啊!”钱经理叫起屈来,“市场行情就是这样,一天一个价!我们小本经营,也扛不住啊!要不……您看,咱们把材料标准降一降?或者,工期再放宽点?”
林晚月握着话筒,指节泛白。她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算错账,这就是**裸的坐地起价!看准了她急于开工,看准了她是个外地来的女人,以为她好拿捏!
一股怒火在她胸中升腾。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言而无信、欺行霸市的行为!
“钱经理,”林晚月强迫自己冷静,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既然贵公司成本控制如此困难,那我们的合作看来需要重新考虑了。”
电话那头的钱经理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晚月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他干笑两声:“林老板,您别冲动嘛!这省城装修市场就是这样,您再去问问别家,价格只怕更高!我们这也是实在价了……”
“不必了。”林晚月直接打断他,“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祝您找到能接受这个价格的客户。”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林晚月胸口剧烈起伏。她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偶然。顾明宇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显现。这个钱经理,说不定就是被他暗中指使,或者受到了某种压力,故意来刁难她。
怎么办?
接受这个离谱的价格?她的资金链承受不起。
放弃这个好不容易选定的地点?她不甘心。
再找其他装修队?时间耽搁不起,而且难保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一种孤立无援的焦灼感,再次攫住了她。在省城,她没有根基,没有人脉,面对这种地头蛇式的刁难,似乎处处受制。
她走到窗边,看着省城璀璨却冰冷的夜景,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陆北辰那双沉静坚定的眼眸,和他那句“交给我”。
这一次,她还要依赖他吗?
不。
林晚月用力摇了摇头。
她不能事事都指望他。尤其是在他正面临家族压力的时候,她更不能让自己的麻烦成为他的负累。
她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既然正规途径走不通,那就用点非常手段。她林晚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弱女子!
装修队的恶意抬价,如同一块绊脚石。
而她,要将这块石头,狠狠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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