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分店的装修工程,在扫清了“刀疤刘”这块绊脚石后,进展神速。林晚月几乎每天都泡在工地上,与周建军一起盯着每一个细节。她不再是那个只懂后厨和账本的饭店老板,对于建材选用、空间布局、管线走向,都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有些想法甚至让干了多年装修的老师傅都啧啧称奇——那是她融合了前世模糊记忆与今生实际需求的超前眼光。
陆北辰偶尔会过来,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穿着与工地格格不入的深色夹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不插手具体事务,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现场,偶尔会在林晚月与施工方意见相左、陷入僵局时,用一两句看似不经意的话点破关键。
“消防通道的预留宽度,规范里写的是最低要求,不是建议值。”他看着图纸,声音平淡,却让坚持要压缩通道尺寸以扩大用餐区的工头瞬间哑火。
“排风管道这个弯角,阻力太大,后期油烟堆积是大问题。”他指着天花板上方复杂的管线布局,一语道破潜在隐患。
他的话不多,却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林晚月发现,他不仅懂军事,懂谋略,对于建筑、工程这类看似不相关的领域,也有着深厚的积累。这个男人,像一座冰山,她所见到的,永远只是浮出水面的那一角。
这天下午,林晚月正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审核一份新的电路改造方案,周建军拿着几张纸,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
“晚月,又卡壳了。”他将那几张纸摊在简易木桌上,“区里工商局那边,说咱们分店的‘经营范围’核定有点问题,营业执照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林晚月接过文件,是工商局的回复函,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处。“什么问题?”
“他们说,‘晚月饭店’本店注册的是餐饮服务。但咱们分店规划里,不是想弄个小舞台,偶尔搞点民乐表演,吸引客人吗?还打算卖一些咱们自己设计的、带有饭店logo的文创小玩意儿,比如手绘菜单、定制筷子什么的。”周建军指着回复函上的条款,“工商的人说,这涉及‘文艺表演’和‘工艺品零售’,超出了纯餐饮的经营范围,需要单独申请许可,或者变更经营范围,流程比较复杂,让我们要么取消这些项目,要么就等着,他们按程序慢慢审。”
“慢慢审?那得审到猴年马月?”林晚月蹙起眉头。开业在即,所有的宣传预热都发出去了,如果因为营业执照卡住无法营业,损失巨大,信誉也会受损。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刁难,不用想,肯定是顾明宇通过他在体制内的关系施了压。
“我去找他们理论!”周建军撸起袖子就要走。
“站住。”林晚月叫住他,眼神冷静,“理论?拿什么理论?人家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挑不出错处。你去了,除了吵架,还能怎样?”
周建军噎住了,愤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顾明宇那龟孙子,就知道玩阴的!”
林晚月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工棚门口,看着外面忙碌的工地,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她想起陆北辰说过的“规则”,想起自己化解“刀疤刘”危机时用的“借力打力”。
规则……既然对方利用规则来卡她,那她是否也能在规则之内,找到破解之法?
她转身,目光重新落在那份回复函上,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忽然,她眼神一凝,指着一处被红笔标注的地方:“军哥,你看这里。他们说‘文艺表演’需要许可,但我们规划的只是‘民乐背景演奏’,不售票,不作为独立演出项目,只是作为就餐环境的氛围营造。这属于餐饮服务的延伸,还是独立的文艺演出活动?这个界定,本身就有模糊地带吧?”
周建军凑过来看了看,挠挠头:“这……好像是有点模糊。”
“还有这个‘工艺品零售’,”林晚月继续分析,“我们卖的是带有自身品牌标识的餐具、菜单等,主要目的是品牌宣传和文化展示,并非以营利为主要目的的专业工艺品销售。这是否属于‘附带销售’?相关法规对‘附带销售’的界定和许可要求是什么?”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接触过的那些商业案例、法律条文碎片在脑海中闪烁。她意识到,不能被动地等待对方用条条框框来限制自己,而是要主动去解读规则,利用规则中的模糊地带和弹性空间,为自己争取权益。
“光我们自己琢磨不行。”林晚月当机立断,“我们需要更专业的意见。念卿认识政法口的记者,或许能帮忙引荐一两位懂商事法规的律师或者专家,咨询一下。另外……”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记得,区里最近是不是在搞一个什么‘优化营商环境,服务民营企业’的座谈会?”
周建军一愣:“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前两天看报纸上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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