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殿门开
古老的石殿,静静矗立在剑峰半山腰的阴影中。
殿门高达三丈,由整块暗青色的“镇魂石”雕琢而成,表面布满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和深浅不一的剑痕。那些剑痕新旧交错,有的已经黯淡,边缘被风霜磨平;有的却依旧清晰锐利,散发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剑意——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殿门正中那道纵向的裂痕。
裂痕从殿门顶端一直延伸到离地面三尺处,宽约半寸,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裂痕内部并非实心,而是涌动着一层灰蒙蒙的光雾,光雾中时不时闪过细密的金色符文,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艰难维持。而从裂痕边缘,丝丝缕缕的、如同活物般的黑气正不断渗透出来,在殿门表面蜿蜒游走,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
殿门前是一片约三十丈见方的平台,平台由整齐的黑色石板铺就,此刻却遍布裂纹,许多石板已经碎裂、翻起,露出下方暗红色的土壤。平台边缘散落着断剑、碎裂的铠甲残片、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尸体。
尸体数量比剑峰脚下更多,种类也更杂。
有身穿古朴灰色麻衣、胸口绣着剑形纹路的骸骨,骨骼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剑意——这应是上古剑宗原本的守卫或弟子。
有体型庞大、外形狰狞的天魔残躯,大部分是低阶魔兵,但也有几具明显是魔将级别的——身躯残破,但残留的魔气依旧令人心悸。其中一具尤为醒目:它身高超过两丈,皮肤暗红,头颅被利器整个削去,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边缘残留着炽热如熔岩的焦痕。墨尘看到它时倒吸一口冷气:“是‘熔岩魔将’……生前至少有法相初期的实力!”
更多的则是近期死去的修士尸体。服饰各异,有天衍宗、御兽门等中域大宗门的弟子,有散修打扮的,也有几名穿着联军制式铠甲、但款式较旧的——可能是之前派来探查却未能返回的先遣队成员。他们的死状千奇百怪:有的被剑气洞穿要害,有的被魔气侵蚀成干尸,有的浑身骨骼尽碎,有的则表情扭曲,仿佛在极度恐惧中死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杂了血腥、腐臭、魔气以及某种古老尘埃的味道。压抑、死寂,唯有殿门裂缝中渗透出的黑气游走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远方剑林中偶尔传来的、如同呜咽般的剑风声。
陆仁站在平台边缘,目光从一具具尸体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那扇布满裂痕的殿门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内有两道熟悉的气息。
一道是酒剑仙的——曾经洒脱不羁、如烈酒般灼热的剑意,此刻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其中那股不屈的韧劲还在顽强闪烁。另一道更加古老、更加沧桑,如同埋藏千年的古剑,剑意雄浑厚重,却已黯淡到近乎熄灭,仿佛随时会彻底沉寂——那应该就是剑痴。
这两道气息,都被一股庞大、暴戾、充满怨恨与腐蚀性的黑暗剑意死死压制着。那股黑暗剑意如同实质的潮水,从石殿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透过殿门裂缝弥漫开来,正是污染整个剑冢的核心源头。
“酒叔……还有那位剑痴前辈,他们就在里面。”陆仁的声音低沉沙哑,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情况……很糟糕。”
“殿门上的封印已经濒临崩溃。”墨尘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中取出几枚刻满符文的小铜片,轻轻抛向殿门。铜片在距离殿门一丈左右时,忽然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悬停在半空,表面符文剧烈闪烁,随即“咔嚓”几声,接连碎裂成粉末。“有残余的防护结界,但强度很不稳定,而且……被魔气污染了。”
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绕着平台快速探查了一圈,返回后低声道:“平台上没有活物,但有很多战斗痕迹。从痕迹判断,最近一场大战发生在一天前,交手双方至少有三方势力:剑冢原本的守护力量(可能由剑痴前辈操控)、天魔、以及……人类修士。人类修士中,有一部分在攻击守护力量,另一部分在与天魔交战,很混乱。”
“也就是说,除了天命派和天魔,可能还有其他势力觊觎剑冢里的东西,或者被卷入其中。”柳七脸色凝重。
“先进去再说。”冷锋言简意赅,长刀已然出鞘半寸。
慧明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佛号,铜棍上的经文泛起微光,为众人驱散一些萦绕不散的阴寒魔气。
陆仁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殿门。
越靠近殿门,那股压抑感越强。门缝中渗出的黑气仿佛有生命般,察觉到生人的靠近,开始主动向他们飘来,在半空中扭结成一张张模糊的、痛苦哀嚎的人脸形状。
陆仁眼神一冷,斩天剑·残微微抬起。
无需他催动,残剑自身便散发出那股苍茫古老的剑意。灰蒙蒙的光华流淌,那些靠近的黑气人脸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后退、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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