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山脉的暮色来得猝不及防,夕阳隐入西山后,寒雾便顺着山谷弥漫开来,将整片竹林裹进一片灰蒙蒙的凉意里。温漓江扶着苍玄缓缓起身,他的脚步虚浮不稳,浑身还在微微颤抖,神魂深处的刺痛虽稍有缓和,却依旧让他脸色惨白如纸,眼底的空洞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前辈,我扶您回石殿歇息。”温漓江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指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苍玄的胳膊,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扰到他。她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有多虚弱,化神期修士的灵力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甚巨,更别提神魂受损的旧疾被反复拉扯,此刻的苍玄,看似依旧威严,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
苍玄没有应声,只是顺从地跟着她的脚步挪动,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怀中的红色绣帕上。指尖隔着衣料,依旧在反复摩挲着那些熟悉的桃花纹路,脑海里偶尔闪过的红衣女子笑颜,与眼前温漓江泛红的眼眶交织在一起,搅得他心头乱作一团,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滋味。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滞涩。
两人蹒跚着走出竹林,沿着青石小径往石殿方向走去。寒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丈许,林间的虫鸣早已沉寂,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谷中回响,显得格外孤寂。温漓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手腕上的狐神玉佩再次开始发烫,只是这一次的热度,比刚才青云宗来人时更加灼人,莹白的光芒在浓雾中隐隐闪烁,带着一丝急促的警示。
“不对劲。”温漓江的声音瞬间绷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狐神玉佩是娘亲温清沅留下的遗物,不仅能护她周全,更能与亲爹陵光仙尊的灵力产生共鸣——一旦她遭遇致命危险,玉佩便会发出强烈信号,让陵光仙尊感知到她的方位。此刻玉佩的异动如此剧烈,绝非寻常的妖兽窥探,更像是有一股足以将她置于死地的强大力量,正在快速逼近。
苍玄也停下了脚步,混沌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警觉唤醒了几分。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浓雾,朝着山脉入口的方向望去。化神期修士的灵觉即便在虚弱状态下依旧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的灵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其中一股带着青云宗特有的清刚之气,比萧烈的元婴巅峰灵力还要浑厚数倍,显然是更高阶的修士;而另一股,则阴冷诡谲,如同附骨之疽,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熟悉的厌恶——那是黑暗殿主残余势力的气息!
“是青云宗的宗主,还有……黑暗殿主的人。”苍玄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他下意识地将温漓江往身后拉了拉,周身残存的灵力再次涌动起来,形成一道淡淡的防护屏障。只是这道屏障比刚才战斗时薄弱了许多,淡蓝色的光晕在浓雾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温漓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青云宗的宗主?化神期巅峰的修士?再加上黑暗殿主的残余势力,两股强敌同时来袭,以他们此刻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狐火符,那是娘亲留给她的最后几道保命符篆,不到万不得已,她本不想轻易动用。可现在,显然已经到了绝境。
“前辈,您先回石殿!我来挡住他们!”温漓江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只要能为苍玄争取一点时间,让他回到石殿借助阵法防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转身就要朝着灵力袭来的方向冲去,却被苍玄一把拉住了手腕。
“不许去。”苍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他看着温漓江倔强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有这方绣帕。你留在这里,只会白白送命。”
“可我不能让您一个人面对!”温漓江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不肯退让,“您神魂受损,灵力不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前辈,您是我……”
她想说“您是我另一个爹爹”,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个秘密,她还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冲破浓雾,如同两道流星般落在了青石小径的尽头。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神淡漠,周身萦绕着磅礴浩瀚的灵力,正是青云宗宗主,化神期巅峰修士——云虚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袍、面戴青铜面具的人,黑袍上绣着诡异的黑色曼陀罗花纹,周身散发着阴冷刺骨的气息,正是黑暗殿主的左护法,墨渊。
云虚子的目光落在苍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居高临下的傲慢:“苍玄道友,久仰大名。本宗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讨回两件东西——我青云宗弟子的公道,以及那方属于黑暗殿主的上古绣帕。”
墨渊则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面具后的眼神阴鸷地盯着苍玄怀中的绣帕:“苍玄仙尊,这方桃花绣帕,本就是我殿主之物,还请仙尊归还。否则,今日这苍玄山脉,怕是要化为一片焦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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