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院建在青玄宗山脚的竹林旁,青瓦木屋错落有致,温漓江领到的弟子服是浅青色的,领口绣着细小的“青玄”二字,穿在她身上略长,袖口得往上卷两圈才不会拖到地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风还在睡梦中,温漓江就悄悄爬下床,踩着小鞋子溜出了屋子。她攥着腕间的玉镯,凭着昨天的记忆往宗门深处走——林风说过,仙尊都住在灵气最盛的山峰上,而陵光仙尊的居所,定是飘着光明蝶萤光的地方。
山路两旁的竹林沾着晨露,空气里满是清润的草木香。温漓江走得小脸红扑扑的,偶尔遇到早起练剑的弟子,都好奇地盯着这个穿不合身弟子服的奶娃娃,她却头也不回,只顾着往前跑,小短腿迈得飞快。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开阔的平台,平台尽头是座白玉筑成的宫殿,殿檐下挂着水晶风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最让她心头一跳的是,宫殿周围的空中,飘着点点淡金色的萤光,像散落在夜里的星星——那是光明蝶的气息!
温漓江连忙躲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探着小脑袋往宫殿门口看。只见那抹熟悉的月白身影正站在殿前的空地上,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剑光流转间,无数淡金色的蝶影从剑梢飞出,落在草地上,又化作灵气消散。
是陵光仙尊!他在练剑!
温漓江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腕间的玉镯也跟着发烫,蝶鳞、狐毛与鲛人珠的纹路在晨光下隐隐发亮。她想冲出去喊一声“爹爹”,可又怕打扰到他,只能紧紧攥着松树皮,睁大眼睛看着那道清冷的身影。
陵光仙尊的剑法轻盈灵动,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光明蝶独有的清润灵力,剑光掠过之处,连晨露都折射出金色的光。温漓江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间往前挪了两步,脚下的石子“咕噜”滚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剑势猛地一顿。
陵光仙尊回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松树后的小小身影上。他眉峰微蹙,收剑而立,月白的袍角随着动作轻晃,那些淡金色的蝶影也渐渐聚拢在他周身:“谁在那里?”
温漓江吓得往后缩了缩,小手死死攥着玉镯,脸颊憋得通红。她想跑,可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声说:“仙尊……是我,温漓江。”
陵光仙尊看着她那身明显不合身的弟子服,还有她紧张得攥紧衣角的小手,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迈步走近,清润的气息笼罩下来,与玉镯散发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温漓江忍不住抬起了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比考核时更温和些,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玉镯上,指尖微顿——那股同源的气息,比昨日在考核台上更清晰了。
“我……我想来看看仙尊。”温漓江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孩童独有的真诚,“我想跟着仙尊学本事,想……想离仙尊近一点。”
她说着,抬起小手,露出了腕间的玉镯。阳光落在镯子上,蝶鳞反射出淡淡的金光,竟与陵光仙尊周身的蝶影隐隐呼应。
陵光仙尊的目光停留在玉镯上,久久没有移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镯子上的光明蝶气息与他血脉相连,甚至比他遗失的那件信物更亲近。心底那层记忆的迷雾又开始晃动,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有温暖的光晕笼罩着某处,有轻柔的低语在耳畔回响,那气息熟悉又遥远,像是藏在岁月深处的秘密。
“你的镯子……”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从何处得来的?”
温漓江抿了抿唇,想起母亲的嘱托,摇了摇头:“是娘亲留给我的。”她不敢说太多,怕说错话惹仙尊不高兴,只是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娘亲说,戴着它,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陵光仙尊的心猛地一动。
想找的人……是他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粹、带着点怯懦却又无比执拗的孩子,看着她腕间与自己同源的玉镯,指尖微微颤抖。那股血脉牵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冲破心底的屏障——这孩子的气息,竟让他莫名想起多年前,那段被遗忘的时光里,曾有过的、藏在光晕中的悸动。
他沉默了片刻,弯腰,视线与温漓江平齐。晨光落在他眼尾的浅痣上,添了几分柔和:“往后若想来看我练剑,便来吧。”他顿了顿,补充道,“外门功课结束后,可来此处寻我,我教你基础剑法。”
温漓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星辰:“真的吗?仙尊愿意教我?”
“嗯。”陵光仙尊轻轻点头,目光再次落在玉镯上,眸色深沉,“但你要答应我,好好修行,不可懈怠。”
“我答应!我一定好好修行!”温漓江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欢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玉镯忽然爆发出一阵柔和的三色光,淡金色的蝶影、银白色的狐影与淡蓝色的珠光交织在一起,围绕着温漓江转了一圈,又轻轻落在陵光仙尊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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