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哒”电流声机械的质感声。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鹿知眠清朗磁净的声音传来,因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没有先自报家门。
然而,对面一直都没有出声,他刚要再次说话,却听见了对方浅浅的,却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是谁打来的电话,于是他的声音从客气变得冷淡了些:“有事吗?”
“知眠,怎么了?”阚清霜拿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看见鹿知眠面上怪异的眼神,她出声道。
“老师,没什么。”
鹿知眠想说没什么事,他就挂了,却被一声冰冷熟悉的声音扼制住了要出口的话。
“在哪儿?”
说不上柔和的语气,甚至带着些隐隐的命令感。
就在这时,机场的航站楼中央的LED大屏整时整点的播报着时间和提醒旅客们班机的信息。
鹿知眠一抬头便能看见,一行行靛蓝色的字体精准的频率滚动着,在他墨黑的瞳仁中放映。
他想着,都已经这个点了,舒云瑾终于看到了吗?
昨晚到现在,果然还是晚了。
他这次不等了,他要走了。
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的放下,挂了电话。
阚清霜看着他不是很好的脸色,轻柔又关切的问着:“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看着鹿知眠眉眼深邃,带着点点不羁的味道。
鹿知眠摇了摇头:“诈骗电话而已。”
阚清霜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他:“累不累,我们的航班延误了,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
“那个……挂了?”
纪佑源看着舒云瑾拿着手机的手,垂落了下来,猜测应该已经结束通话了。
平日里对着舒云瑾毫不忌讳的人,此刻看着她面如寒霜,目光冷冽似刀的模样,着实不敢出声了。
“佑源,帮我个忙。”
舒云瑾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脚步转身离开了纪佑源的视线内。
“唉,你去哪儿啊?”
“机场。”
银灰色的帕拉梅拉在环城高速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引擎声低沉克制,却掩不住油门踩到底的急切。
她单手攥着方向盘,指腹因为用力而微微陷进真皮纹路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上面还亮着纪佑源刚刚给她发来的航班动态页面。
ND1914次登记提示在屏幕上刺目的闪着。
舒云瑾咬着下唇,目视前方,被甩在身后的车流渐渐成了模糊的光点。
终于在航站楼落客区划出一道弧线,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短促的锐响。
舒云瑾推开车门,风衣下摆被风掀得猎猎作响。
航站楼里人声鼎沸,自动扶梯载着往来旅客无声穿梭,推着行李箱步履匆匆。
舒云瑾站在其中,周身的清冷疏离将她隔绝在外,她仿佛立在世界得迷宫中心,迷失了心中的方向。
她要找那个人。
安检口的人慢慢变少,鹿知眠单背着黑色背包,排在人群最后。
他身着一件炭灰色大衣,剪裁利落的线条顺着肩背的弧度垂坠而下,将宽肩窄腰的身形勾勒得愈发挺拔。
四周的妙龄少女们都若有似无的看向他,又掩饰般的快速移开视线。
舒云瑾缓缓的朝着少年走去。
有详细的航班信息,不难找,只不过原本匆忙的脚步,不知为何此刻会变得如此沉重。
四周大型落地玻璃窗外阳光明媚,站内暖气四溢,但是她在看到鹿知眠的那一刻,竟然会觉得有些冷,有些恍惚。
反应过来时,她竟然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她在害怕什么?
那刺眼到冰冷的离婚协议书?
还是此刻就在眼前却抓不住的人?
大概是都怕吧。
“眠眠……”站在三米之外,舒云瑾沉沉的开口,声如梦呓。
然而,下一瞬,相反的方向一道明媚优雅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
“知眠。”
鹿知眠原本都要朝舒云瑾看过来的视线,转换了一个方向,看向了阚清霜。
“老师,我们走吧,快来不及了。”
阚清霜眼角余光的光影收回,小跑到鹿知眠身旁时,伸手自然而然的挽上了鹿知眠的胳膊。
“好,等落地了,我们去吃顿好吃的。”
远方天光清朗,微风和煦,正是远行的好天气。
两人略显亲昵的模样,让周围同样等着值机的小姑娘们心灰意冷。
原来名花有主了啊!
好可惜啊,本来还鼓足勇气去要个联系方式的……
那些小声呢喃嘀咕的声音,都落入了女人沉如雾霭的双眸中。
女人身体一寸一寸冷下来,像是淬了寒冰。
“舒总?怎么办?”
女人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几名穿着统一的保镖了。
在来的路上,女人已经把所有可行的方案都设想了一遍。
这种是下下之策了。
没想到,此刻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眠眠,你哪都去不了,跟我走。”
舒云瑾站在鹿知眠七步以内,语气又是带着命令。
少年侧颜轮廓骨感锋利,修长瓷白的颈线绷直,光晕朦胧明净,让人视线落在侧影中挪不开眼。
鹿知眠已经努力的不去在意那道身影,那道出现在人群中时,便注意到的身影。
舒云瑾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
她忽然觉得,鹿知眠离她很远。
明明此刻两人近在咫尺。
但是那种感觉抓不住的流逝感却愈发的重了。
也让她愈发的怕了。
“舒总,这么巧啊,你也来赶飞机啊?”阚清霜率先开口。
舒云瑾神色淡淡,没有看向阚清霜,仍然看着那个不愿意回头的人。
“我来找眠眠。”
阚清霜的视线也跟着看向了鹿知眠,一时间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鹿知眠微抬下巴,下颌线紧绷,最终还是侧身,对上了舒云瑾的视线。
“有什么事吗?我要来不及了。”
“我们需要谈谈,你……”
“没什么可谈的了,我要说的昨晚都已经表达清楚了。”鹿知眠第一次打断了舒云瑾的话,态度是从来没有的散漫和无所谓。
好像舒云瑾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丝毫在他心里掀不起一丝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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