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赤色改造 第39章 再赴延安

1946年春天，延安的暖意来得比往年晚。山上的土还是灰黄色，枣树才刚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公路上的尘土被往来的骡车卷得漫天飞，步行的人大多背着行囊，脚步匆匆——都是从各解放区往延安调的干部和学员。

余念新坐在骡车的车斗里，身上裹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棉衣。车轱辘碾过土路，发出“吱呀”的声响。路旁的石崖上刷着新标语：“中央指示，生产自救！”红漆底下还透着半干的石灰，旁边旧标语“团结抗日”的痕迹隐约可见，却已被新漆盖了大半。

赶车的刘汉民坐在前头，回头冲他笑：“你看这延安，连标语都换了模样。以前满街都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团结抗日’，现在全变成‘恢复生产’‘建设边区’了，日子是真要往新里过了。”

余念新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坳里——那里曾是他待过的保育院方向，只是隔得远，什么也看不清。

“你这次回延安，打算先干啥？”刘汉民又问。

“先听组织安排，让干啥就干啥。”

“这话实在。”刘汉民勒了勒缰绳，“对了，你以前待的那保育院，现在并到教育处了，改成干部子弟学校了，跟你当年在的时候不一样咯。”

余念新没接话。“保育院”三个字听着熟悉，可想起里面的人和事，却像隔了好多年，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骡车进延安城的时候，天刚擦黑。南门外的检疫站还在，只是旁边多了几孔新挖的窑洞，窑洞口挂着煤油灯，火光在山壁上跳动，照着不远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陕甘宁边区政府”，字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醒目。

刘汉民把他送到干训处门口，就匆匆去见老战友了，临走前叮嘱：“有事就去通讯处找我，别客气。”

接待余念新的同志翻了翻名单，用笔在上面画了个圈：“你分去少年干部班，在枣园那边，明天一早去报到就行，今晚先在临时宿舍住下。”

“麻烦同志了。”

那晚的临时宿舍挤着五六个人，都是从各地调来的学员。有从晋察冀来的，说话带着河北口音；有从山东来的，嗓门洪亮；还有个从太行来的女学员，手里攥着本翻旧的《新华日报》。大家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七岁，见了面没几句就熟络起来。

“同志，你是哪个解放区的？”一个山东学员问余念新。

“陕北的。”

“哟，延安本地人啊，那你对这儿熟，以后可得多带带我们。”

余念新笑了笑：“熟也不算熟，地方是老地方，可这些年人换了不少，好多窑洞都住了新同志。”

屋里顿时静了几秒，没人再说话——大家都明白，抗战胜利后，延安来了太多新人，旧日子虽然没过去多久，却已经成了回忆。

第二天清晨，余念新早早起床，往枣园走。少年干部班设在枣园西边的一排窑洞里，门口插着面红旗，旗面上用金线绣着“中央少年干部训练班”，风一吹，旗子猎猎作响。

教务主任是个中年人，姓凌，戴着圆框眼镜，说话干脆利落，没多余的客套：“这次从全国各边区共调来一百二十个学员，分政治、经济、教育三个组。你们不是来当学生的，是预备干部，得边学边干，学完了就要去解放区干活，不能偷懒。”

报完名，余念新分到了教育组。负责教育组的指导员叫刘青，是从保育院出来的老同志，看了余念新的档案，就拉着他聊起来：“你以前也在保育院待过？”

“是，待了好几年。”

“那咱算是老熟人了！”刘青笑了，“那会儿保育院日子不好过吧？听说粮食不够，孩子们总饿肚子。”

“还好，大家都一样，能吃饱就不错了。”

“可不是嘛，抗战那几年，谁都不容易。”

刘青说着，递给他一份课程表：“上午上政治课，学政策和群众路线；下午是文化课，教公文写作和统计方法；晚上是小组讨论，有时候还要去附近村子帮忙做调查。你以前在冀南干过教育工作，这些课对你来说不算难。”

余念新接过课程表，上面几门课的名字很熟悉——《边区政权建设》《群众路线》《农村教育》，都是他在冀南时接触过的，只是内容比那时深了不少。

上课的地方就在旁边的一孔大窑洞里，讲课的老师是从中央党校调过来的干部，姓王，以前在晋察冀搞过政权建设，讲起课来全是实打实干货。

那天讲的是《边区政权建设》，王老师站在窑洞中间，手里拿着块粉笔头：“抗战的时候，咱们靠游击战术打天下，哪儿有敌人就往哪儿去。

现在不一样了，解放区拿下来了，得建政权，得让老百姓有依靠。建政权靠啥？靠的是懂政策、会写字、能跟老百姓打交道的人，不是光会喊口号的。”

他顿了顿，扫了眼台下的学员：“别觉得自己识几个字、懂点政策就是干部了。干部得能解决真问题——老乡家粮食不够吃了咋办？村里学校没老师咋整？邻里之间闹矛盾咋调解？这些事看着小，却是老百姓最关心的，都得你们去办。”

有个学员举手提问：“王老师，要是政策跟地方实际情况对不上，那该听政策还是听实际？”

王老师笑了，拍了下手：“这问题问得好！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政策不符合实际，就去找符合实际的办法，跟上面反映情况，不能死搬硬套——咱们干革命，不是为了守着政策，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台下的学员们都笑了，窑洞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余念新在笔记本上写下“政策灵活，以民为本”，他想起在冀南帮赵家庄抗属补粮票的事，那会儿要是死等上面的指示，老乡们不知道要饿多久，正是因为及时反映情况，才解决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