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赤色改造 第18章 调任

1944 年七月末，延安的雨下得没个准，白天还晒得人发晕，夜里就飘起冷雨，少年班的窑洞顶渗着水，炕沿下得垫几块砖才不会湿了褥子。

晚饭后，余念新刚把白天整理的思想汇报收进布袋，郭教员就掀帘进来：“收拾点随身的东西，组织上让你去边区行政学院的记录组帮几天忙，那边急着整理材料。”

余念新没问 “帮几天”，也没问具体做什么，只点头：“现在就走吗？”

“今晚就得过去，我带你去。” 郭教员语气平淡，余念新却心里有数 —— 在延安，“帮几天忙” 从来不是临时差事，是先试后调，看你能不能跟上节奏，能不能守规矩。

记录组在行政学院后院，是间不大的窑洞，四壁堆着半人高的纸捆，桌上摆着手摇油印机，墨味混着霉味，呛得人鼻子痒。迎接他们的是组长吴学文，三十出头，戴副圆框眼镜，说话总带着 “嗯” 的尾音：“你就是余念新？嗯，以后跟着我抄文件，先看旧稿学格式，不许改一个字，每份材料都要登记编号。”

“是。” 余念新接过吴学文递来的一叠笔记本，是之前各训练班的思想小结，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自己的名字 ——“思想活跃，理解力强，有分析倾向，需加强政治纪律教育”。他扫了眼 “分析倾向” 四个字，没吭声，心里门清，这四个字看着中性，其实是提醒 —— 在讲究统一的环境里，“爱分析” 就是潜在的风险。

接下来几天，余念新每天的活就是抄文件、登记材料，从早到晚没停过。吴学文很少跟他说话，只偶尔在他抄错格式时指出来：“日期要写全称，‘七月’不能简成‘七’，机关的文件，差一个字都不行。”

第五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吴学文带着余念新一同前往会议室，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讲人是民运部的刘处长，主题是“干部教育中的思想统一”。

刘处长一开口，那浓厚的陕北腔调便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会议室里。他说道：“最近啊，有些学校的学员，总是喜欢挑刺、辩论，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积极。

但实际上呢，这是在扰乱我们的团结啊！咱们培养的是能够实干的干部，可不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辩士哦！谁要是思想滑坡了，组织上肯定得及时纠正过来。”

余念新静静地坐在后排，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刘处长的每一句话。然而，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他心里很清楚，刘处长这番话其实是针对上次少年班的讨论会而来的。

散会后，天空中飘起了细雨，雨丝轻轻地降落在大地上，打在人们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

吴学文和余念新并肩走在街道上，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吴学文突然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着余念新，开口说道：“你听懂刘处长的话了吗？嗯，以后记录的时候要更加简洁一些，能省略的字就尽量省略，可别多写一句废话哦。”

余念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明白了，吴哥。我会注意的，以后一定会尽量简洁地记录。”

吴学文笑了笑，继续说道：“嗯，这样就对了。我们的工作需要高效和准确，每一个字都很重要。所以，在记录的时候，一定要抓住重点，不要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余念新认真地听着吴学文的话，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认真地对待工作，提高自己的记录水平。

没等余念新适应记录组的节奏，又一场调动来了。第九天上午，民运部秘书处的程干事带着公函来调阅资料，翻到余念新抄的文件时，笑着对吴学文说：“这孩子笔迹利落，我们那边缺个抄录员，让他来帮两天。”

吴学文点头应下，余念新心里却沉了沉 —— 不到十天两次 “借调”，这不是巧合，是体制在筛人，看谁能适应不同岗位，看谁嘴严、手稳。

当晚，赵澍偷偷跑来找他，手里揣着个烤红薯：“听说你要去民运部？那边可比记录组严，一句话说错就能记进档案，千万别多嘴。”

“我知道。” 余念新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得很。

第二天一早，余念新跟着程干事去民运部，办公室是新修的窑洞，比记录组干净，墙上贴着 “统一思想，加强群众工作” 的标语。程干事递给他几份边区民情报告的草稿：“把这些整理成汇总，注意措辞，尤其是说农民态度的地方，要往积极里写，别写实情。”

余念新翻开草稿，里面写 “农户积极响应政策”，可他想起在杨家塬看到的，不少农户还在为种子发愁，连互助组都凑不齐人。他没改，也没问，只照着草稿抄，字写得工整，没多一笔，也没少一笔。

程干事偶尔站在他身后看，看了两次后说：“你比我想的沉得住气，有些年轻人一拿到稿子就想改，最后都没好下场。”

傍晚，余念新把整理好的汇总送审，在门外等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这孩子是谁？字写得不错。”“是从少年班借调的，手稳，脑子清。”“有点意思，让他多留一阵。”

程干事出来时，拍了拍他的肩：“领导说你可以多帮一段，具体多久没定，先干着。”

余念新点头，走出民运部的窑洞时，风正刮得紧，带着黄土的味道。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心里清楚，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 每一次调动都是一次试探，每一次留下都是一次认可，在延安的体制里，想站稳脚跟，就得接得住这些试探，守得住该守的规矩，藏得住该藏的锋芒。

夜里，他在油灯下整理当天的文件，最后一页空白处，用铅笔轻轻写了句：“动则有险，静则为退，稳中求进，方是立足之道。” 写完，他用橡皮擦掉，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没写过一样 —— 在民运部，连私人笔记都得小心，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被挑错的痕迹。

第二天一早，余念新准时到岗，程干事又递来新的任务 —— 整理各县减租政策的落实情况报告。他翻开第一份，是洛川的，里面写 “减租落实到位”，可他想起之前在调查科看到的，洛川有地主偷偷改了租息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