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被誉为“京都神医”的国医高手秦风,重生了。
时光倒流,重返二十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被岳母一家轻视,刚从沂蒙山区来到京都没多久的“乡村医生。”
而他的妻子,此时正在高档餐厅与一名富二代相会。
前世,他忍辱负重,眼睁睁看着妻子给自己戴上无数顶绿帽子,直接绿成呼伦贝尔大草原。
却还是借助岳父家的势力,一步步平步青云。
最终,因延年益寿药研发成功,(延年益寿功效的药方,也就是秦朝时期秦王苦苦寻找
的长生不老药),功高震主,被最亲密的朋友与妻子合谋下毒杀害。
自己上演了现实版的武大郎。
只不过毒杀他的人,不是西门庆和潘金莲,也没有了金莲那一声娇滴滴的“大郎喝药!”
这一世。
此刻。
他手握新研发的药方,冷笑一声。
既然屈辱求生只会遭遇背叛。
既然老天爷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那么这一世,他就要挺身而出,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
......
指尖下的脉搏微弱而涩滞,宛如秋风中零落的最后一片枯叶,极不甘心地,拍打着冰冷的地面。
秦风垂下眼帘,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
药堂特有的气息,混合了百草精华,和一丝老旧药厨散发出淡淡的霉腐,沉甸甸地充盈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气息,他已嗅了四十年。
从沂蒙山区的土坯茅草房,到京都中医科学院的“神医”实验室,始终未变。
唯一改变的,是盛放药材的容器,也就是前世沂蒙山区说的那些个家什。
......
“秦老,‘回春散’的最终数据出来了,有效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七。”
助理的声音激动得难以抑制,穿透了无菌实验室的宁静,也打断了秦风对生命流逝重生后的沉思。
他慢慢收回搭在百分百仿真AI脉诊仪上的手,没有去翻看那份刚刚打印出的实验数据报告。
百分之九十九点七!
这个数字足以震撼整个世界医学界!
是他用前世今生,用坚韧不拔的意志,用无数个充满屈辱伴随心脏滴血的日夜,最终提炼出的伟大成就。
这,也是他的催命符。
他抬起眼睛,目光穿过助理年轻而带着恭维的面孔,落在实验室那巨大的茶色玻璃窗外。
京都的夜色,到处霓虹灯闪烁,流光溢彩,织成一张权势与**的,厚厚的密网。
他曾在这张网上默默无闻。
凭借岳父苏家的提携,从泥潭中挣扎而出,一步步,成为网上最耀眼的星辰。
“国医圣手”,“京都神医”……各种荣誉与赞美誉满华夏。
然而,谁知道这双手,曾在苏家豪华别墅里为岳母捏脚按摩,忍受着她的嘲讽与轻蔑。
谁知道这双手,曾如何紧握,指甲深陷掌心以至出血,亲眼看着名义上的妻子苏晴,带着其他男人的礼物,深夜归来,投来如同看垃圾般的肃杀眼神。
......
忍!
他用古人的警言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
他需要苏家的平台,需要那些因为自己出身卑微,而永远无法触及的资源和人脉网络。
他,秦风,拥有真正的才华,缺乏的只是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和平台。
他忍了。
如同一条忠实的狗,吞下所有的耻辱,将全部精力投入研究与诊疗,医术日益精湛,声名日盛。
他治愈了多少权贵富商的隐疾,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回,得到的感激与奉承堆积如山。
他天真地以为,凭借这身无人可替代的医术,总能赢得一份真正的尊重,总能……让苏晴,让苏家,有人能够正眼看他一次,哪怕只有一个。
......
直到他触及到了苏家的核心利益。
直到他视为手足的挚友赵康,将他的心血结晶----“回春散”的核心资料,拱手相让给苏家。
直到三天前的夜晚,苏晴端来那碗她亲手熬制的参汤,声称为他补身......
汤味醇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身为国医圣手的他,又怎能不知碗内除了人参外还有毒药呢?
他带着绝望还是喝了,还对她那张美艳而冷漠的脸,甚至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是的。
上一世的自己,真的就是这么下贱!
......
阵阵的剧痛,刀割般撕裂着五脏六腑之时,他看见赵康从书房的阴影中走出来,站在苏晴身边,两人脸上露出一致的,阴谋得逞后的冷漠与奸笑。
“秦风,你太出色了,出色得让人不安。”
密友赵康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丝愧疚。
苏晴则冷笑一声,红唇如血:“占了苏家这么多便宜,也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放心,你的‘回春散’,我们会让它名扬天下的,当然,是在赵康名下。”
意识涣散的最后,秦风死死盯着那两张脸,要将他们刻进灵魂深处。
他这一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为屈辱求生,忍辱负重,总能找到一条出路。
原来,屈辱求生,只会让人把你踩进泥里,再格外踩踏上一万脚,踩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恨吗?
不,“恨”那是个太轻飘的字眼。
应该是足以焚天的怒火,是蚀骨的寒冰,是轮回也无法消磨的诅咒!
……
剧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像是从万丈高空中狠狠摔落。
秦风猛地睁开眼,额角布满冰凉的冷汗。
眼前是低矮、泛黄的天花板,角落里蜘蛛网摇摇欲坠。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丝的呛人气味、过期泡面佐料和潮湿霉味混合的刺鼻气息。耳边是隔壁租户震耳的鼾声,以及老鼠在石膏隔板墙里窸窣吱吱的跑动声。
这不正是他位于顶层公寓、可以俯瞰半个京都的卧室。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掉漆的木桌上,摆着几本卷边的旧医书,一个印着“为民诊所”字样的、磕破角的搪瓷缸,还有一部厚重的、屏幕狭小的老旧手机。
诺基亚。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重生的喜悦,而是那冲天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前世的记忆,与此时寒酸破败的环境交织,形成尖锐的讽刺。
这就是二十年前,他入赘苏家不久后的住处。
苏家为了面子,在市中心的豪宅里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但他大多数时间,宁愿窝在这间租来的、位于城中村的破旧单间里。
对于他来说,至少,这里的空气是自由的。
“嗡——”
桌上的诺基亚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没有储存的名字,但那串数字,他死也不会忘——李铭泽,苏晴众多情人中,最嚣张,也最得她欢心的一个富二代。
秦风按下接听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李铭泽刻意压低、却难掩得意的声音:“秦风是吧?我是李铭泽。跟你说一声,苏晴今晚跟我在一起,在‘云顶旋宫’吃饭,可能会晚点回去,或者……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云顶旋宫。”
京都最顶级的旋转餐厅,人均消费抵他当时半年生活费。
前世,接到这个电话时,他正在灯下苦苦钻研一个疑难病例,试图抓住任何一个可能提升医术、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他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屈辱和愤怒让他浑身发抖,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只能在挂断电话后,将拳头砸在墙壁上,留下几个带血的印子。
然后,他选择了沉默。
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他卑微的研究,卑微地祈求着苏家指缝里漏下的一点资源。
这一次……
秦风握着那部笨重的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李铭泽?”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告诉她,菜,要点最贵的。酒,要开最好的。毕竟……”
他顿了顿,语气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淬毒的锋芒。
“毕竟,能让她这么费尽心思倒贴的冤大头,不多了。你们,好好享受。”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忙音。
隔壁的鼾声依旧,老鼠依旧在嘻嘻索索的奔跑。
但不管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唯一一扇窄小的窗前。
窗外是杂乱无章的电线,和远处城中村劣质的霓虹灯招牌。
夜色虽然浑浊,却仿佛有幽深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
没有愤怒,没有失控。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在那冰冷之下,汹涌奔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复仇火焰。
他转身,目光落在木桌一角,那里散落着几张写满潦草字迹的草稿纸,上面是他根据前世记忆,结合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最低廉药材,初步构思的几个基础药方。效果远远无法与“回春散”相比,甚至有些粗糙,但在这个年代,足以撬动一些东西。
前世,他靠着隐忍和苏家的施舍,一步步爬上巅峰,却落得那般下场。
这一世,既然屈辱求生只能换来背叛,那他就挺身而出,将那些曾经践踏过他、背叛过他的人,一个一个,亲手拖入地狱!
第一步,就从摆脱这令人作呕的泥潭,攫取第一桶金开始。
他拿起那几张草稿纸,指尖在几个关键药材名上轻轻划过。
夜色,正浓。
复仇,才刚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