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镇的春天,在忙碌与暗涌中悄然来临。山峦染上新绿,田间地头开始出现忙碌的身影,但镇政府大院的紧张气氛却与这勃勃生机形成微妙对比。
刘云浩牵头制定的“青霞山茶”团体标准初稿完成,进入了征求意见阶段。这份标准对茶园管理、鲜叶采摘、加工工艺、成品品质都做了详细规定,旨在确保品牌信誉。然而,征求意见会却开成了“扯皮会”。
以上河村、靠山村为代表的部分村干部和茶农,对标准中的某些条款提出了异议。
“刘主任,这明前茶只采一芽一叶,也太浪费了吧?我们往年一芽两叶、甚至三叶都采的,产量能差一大截呢!”上河村的茶农嚷嚷着。
“还有这炒制温度、时间,规定得这么死,我们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就不行了吗?”靠山村的老茶农吹胡子瞪眼。
他们背后,隐约有副镇长王海的影子。王海私下里对这些村干部说:“李镇长和新来的刘主任是想搞高大上,不顾你们死活啊。标准定那么高,你们达不到,以后茶叶卖不出去,可别怪镇上没提醒。”
刘云浩面对质疑,没有退缩。他请来了县茶叶站的专家现场讲解标准制定的科学依据,又让小清河村的徐前进和许银花分享严格按照标准生产后,茶叶价格和销路的提升。徐前进拿着销售记录,嗓门洪亮:“乡亲们,别看单斤产量少了,价格翻了两三倍!算总账,我们赚得更多!而且人家大老板就认这个标准!”
利益是最有力的语言。看到小清河村实实在在的收益,一部分动摇的茶农开始转变态度。刘云浩也适时表示,标准会设置过渡期,并承诺联系农技站提供技术培训,协助改造老旧茶园。标准的推行,在艰难中迈出了第一步。
与此同时,李强镇长亲自出马,利用春节时在县里维护的关系,成功从县农业产业化专项资金中,为水湾村的富硒大米项目和石涧村的生态水产项目争取到了一笔共计三十万的启动扶持资金。
消息传回,水湾村和石涧村的干部群众欢欣鼓舞。两个村的合作社迅速成立起来,开始按照规划整修田地、清理水库、订购种苗和鱼苗。刘云浩几乎常驻在两个村,协调解决各种具体问题,从联系优质的富硒稻种,到寻找生态养殖的技术顾问,事无巨细。
这笔资金的到位,绕开了分管副镇长王海,等于是他权力范围内的一次“精准空投”,让王得志阵营感到脸上无光,也让他们意识到李强在县里的能量不容小觑。
项目清理工作组内部,同样暗流涌动。刘云浩在整理档案时,重点锁定了靠山村和山坳村那个失败的果树种植项目。档案显示,当年引进的树苗价格明显高于市场价,且供应商与王海关系密切。最终的验收报告却含糊其辞,将失败原因简单归咎于“气候不适”和“管护不力”。
刘云浩将整理好的疑点材料悄悄交给了李强。李强看后,眼神锐利:“果然有问题。这是典型的利益输送,损害的是集体和农民的利益!”
然而,当李强在工作组内部提出要对这个项目进行深入核查时,遭到了组长陈刚的强烈反对。
“李镇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当时的经办人员也调动了,现在翻出来查,意义不大,反而影响稳定。”陈刚打着官腔,“我们要着眼于完善制度,防止未来再发生类似问题,而不是揪着历史旧账不放。”
王海更是情绪激动:“李镇长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王海以权谋私吗?引进那个项目,当时也是为了帮助落后山村脱贫!谁能保证每个项目都百分百成功?失败的项目多了去了!”
李强据理力争:“不是追究失败的责任,而是要查清失败的原因。如果其中存在违规操作、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就必须纠正!这关系到党委政府的公信力!”
会议不欢而散。清理工作陷入了僵局。陈刚利用组长职权,将调查范围严格限制在程序合规性上,对实质性的问题避而不谈。
眼看李强和刘云浩推动的各项工作都在艰难中前行,吴勇坐不住了。他利用其党委办通讯员的身份,开始散布更具攻击性的流言。
“听说刘云浩在水湾村跑得那么勤,是因为和村支书的女儿走得近……”
“小清河村的茶叶包装业务,刘云浩肯定拿了回扣,不然怎么那么上心?”
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目的就是抹黑刘云浩的个人形象,动摇李强对他的信任。
消息传到刘云浩耳中,他只是淡然一笑。他行得正坐得直,与各村的工作往来都有记录可查。他将情况向李强做了汇报,李强听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说明他们害怕了,只能用这种下作手段。清者自清,不必理会。你的工作,我和镇党委多数同志都看在眼里。”
李强在一次班子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人自己不干事,还专门造谣生事、破坏团结”的现象,语气严厉,让王得志阵营的人暂时收敛了一些。
尽管遭遇重重阻力,青霞镇的变革之轮仍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滚动。
小清河村的春茶带着“青霞山茶”的新包装上市,在赵老板的渠道和镇政府的推广下,销售势头良好,价格稳定,参与标准生产的茶农们首次尝到了品牌化的甜头。
水湾村的富硒水稻试验田秧苗青青,长势喜人;石涧村水库的第一批鱼苗已经投放,吸引了县里媒体的报道。
这些点点滴滴的成效,如同星星之火,逐渐改变着一些观望干部和群众的看法。
然而,核心的矛盾并未解决。项目清理工作受阻,王得志阵营依然牢牢控制着财政和人事等关键环节,李强推动的全面产业调整依然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