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中原 第75章 黄土情深 心归所属

列车驶过潼关，窗外的景致渐渐褪去中原的温婉，换上陕北黄土高坡的苍劲。千沟万壑的黄土地绵延起伏，窑洞错落有致地嵌在土坡上，风里带着沙尘的气息，却透着一股厚重的生命力。蒋兰趴在车窗边，眼神里满是新奇——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是秦川生长的地方。

抵达延安乡下时，已是午后。秦川的老家藏在一处向阳的土坡下，地下四围窑洞连环相通，冬暖夏凉，是陕北人世代居住的智慧结晶。远远地，就看到窑洞前站着一群人，秦川的父母穿着整洁的衣裳，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热热闹闹地迎了上来。

“兰丫头，可算把你盼来了！”秦川的母亲快步上前，拉着蒋兰的手不放，掌心粗糙却温暖，“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着！”

蒋兰能感受到一家人的热情。听说她要来，秦家把这当成了头等大事，提前三天就开始打扫窑洞、整理房间，秦川的嫂子和姐妹们杀鸡宰鸭、蒸陕北馍馍、做油泼面，窑洞内外飘着浓郁的饭菜香，满是烟火气息。

十几口人挤在宽敞的窑洞里，说说笑笑，格外热闹。秦川的父亲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给蒋兰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母亲则拉着她问长问短，眼神里满是喜爱；孩子们围着她，好奇地问着星城的样子，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麻雀。蒋兰起初还有些拘谨，可在这纯粹的热情里，渐渐放松下来，跟着大家一起掰馍馍、尝陕北抿节，笑容越来越真切。

休整一晚后，秦川带着蒋兰去了延安大学。校园里的路遥墓前，松柏常青。两人站在墓碑前，静静凝视着“路遥”二字，心中满是崇敬。“他是我最敬佩的作家，《平凡的世界》陪我度过了高中和大学时光。”秦川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他笔下的孙少平，就像这片黄土地上的无数普通人，带着韧劲和希望，在苦难中坚守，在奋斗中成长。”

蒋兰点点头，她读过《平凡的世界》，此刻站在路遥的墓前，看着眼前这片孕育了伟大作品的黄土地，更能体会到书中的力量。“他写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奋斗，更是一代人的坚守。”她轻声说，“就像你一样。”

秦川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动容。

接下来的几天，秦川带着蒋兰走遍了家乡的每一处角落。他们踩着黄土坡上的小路，看漫山遍野的枣树；坐在窑洞前的石碾上，听老人们讲过去的故事；跟着乡亲们一起下地，体验掰玉米的乐趣。行至一处山峁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高亢苍凉的歌声——是陕北信天游！那歌声如黄土高原上的风，裹挟着千年的沧桑与炽热，在光秃秃的山梁间撕心裂肺地吼着：“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咱们见面容易拉话话难……” 歌声穿透风沙，直抵人心，带着陕北人骨子里的执拗与深情，回荡在空旷的黄土高原上。

蒋兰驻足聆听，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仿佛读懂了这片土地的灵魂，也读懂了秦川藏在心底的深情。

返程的路上，汽车行驶在黄土高坡的公路上，窗外依旧是连绵的荒漠景象，方才那撕心裂肺的信天游余音还在耳边萦绕。秦川看着身边的蒋兰，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兰兰，这几天下来，感觉怎么样？我们家……条件就这样，比不上星城。”语气里带着一丝忐忑。

蒋兰转过头，看着秦川眼中的不安，突然笑了。她伸出手，紧紧抓住秦川的手，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仿佛要将彼此的心意牢牢锁住。“你是哪里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爱的是你，是那个在凤凰镇顶着压力坚守项目的你，是那个在矮寨镇踏实干事的你，是这个心里装着百姓、带着黄土韧劲的你。”

秦川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说什么，却被蒋兰打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蒋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执着，“你的家庭我看到了，很温暖，很朴实，我很喜欢。我不在乎你来自哪里，不在乎条件好不好，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安心，什么困难都不怕。”

说完，她轻轻靠在秦川的肩膀上，连日来的奔波与喜悦让她有些疲惫，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落，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仿佛找到了最安稳的港湾。

秦川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她。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蒋兰，感受着手中温热的触感，心中的枷锁彻底崩塌。那些因过往感情留下的伤痛、那些对未来的顾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方才那撕心裂肺的信天游，此刻仿佛化作了心底最柔软的告白，印证着两颗心的靠近。

他握紧蒋兰的手，目光望向窗外连绵的黄土高坡，嘴角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是啊，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只要心在一起，再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出希望。

汽车在黄土高坡上继续行驶，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这段陕北之行，不仅让蒋兰走进了秦川的过去，更让两颗心紧紧相依，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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