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洒在凤凰镇的青石板路上时,“天下凤凰”项目工地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机械轰鸣声。塔吊长臂在晨雾中舒展,工人们戴着安全帽穿梭其间,青砖黛瓦的仿古商铺雏形渐显,沱江沿岸的景观步道正进行最后阶段的石板铺设,整个古镇像一幅被快速勾勒的画卷,每天都在焕新模样,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焦灼气息。
秦川站在工地临时搭建的观景台上,手里攥着最新的施工进度表,眉头却微微蹙起。身旁的蒋兰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豆浆,作为分管项目协调的副镇长,她的目光精准落在不远处围聚的人群上:“秦镇长,又是李老栓带着几个村民来阻挠施工,说步道占了他家祖上留下的‘风水地’。”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个穿着旧衣裳的村民正围着施工负责人争执,为首的李老栓拄着拐杖,脖颈涨得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能动祖宗的根基”,声音里满是执拗与煽动。秦川认得他,是镇西头的老住户,之前项目征地时就百般不配合,后来经蒋兰多次带着民政、国土部门工作人员上门沟通,讲政策、算收益,才勉强签了协议,没想到现在又突然发难。
“不是已经给过他合理的补偿,还帮他在新规划的民俗街留了优先选铺权吗?”秦川呷了口豆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却难掩眼底的锐利。
“问题不在补偿。”蒋兰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的搭扣——这是她处理棘手事务时的习惯动作,“我昨天让办公室的同志侧面打听了,有人在背后给李老栓支招,说等项目建成后,他这块地的价值能翻十倍,现在签字太亏了。而且……”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凝重,“施工队今早发现,昨天刚铺好的二十米青石板被人撬了,还有两台搅拌机的油管被割破,初步估算损失得有两万多,这明显是故意破坏。”
秦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节因攥紧进度表而微微发白。“天下凤凰”项目自启动以来,类似的麻烦就没断过。起初是个别村民因征地补偿漫天要价,后来发展到施工材料莫名丢失、运输车辆被故意拦路,甚至有匿名举报信送到县纪委,诬告项目存在“权钱交易”,虽经核查纯属子虚乌有,却也耽误了不少工期。如今矛盾公然激化,显然是有人蓄意挑事。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秦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观景台的栏杆,节奏沉稳,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工地四周,像是在捕捉隐藏的蛛丝马迹。
“派出所已经介入了,但目前线索指向镇里的‘兴盛’建材商行。”蒋兰拿出手机,调出一份加密传输的转账记录截图,“我们通过财政所的朋友核实,李老栓最近收到了一笔五万块的匿名转账,资金源头正是兴盛商行的老板赵天成。而且,施工队急需的特种青砖,最近全县只有他那边有货,却突然涨价三成,还说是什么‘原材料紧缺’,明摆着是故意卡我们脖子,想逼我们妥协。”
秦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赵天成是凤凰镇的本土商人,早年靠倒腾建材发家,人脉颇广,之前项目招标时,他的公司因资质不足未能中标,此后便一直怀恨在心,处处给项目使绊子。除此之外,还有更棘手的角色——县里分管旅游的副局长王建军,他的亲戚在古镇核心区开了几家网红商铺,项目规划中要求规范业态,淘汰部分同质化严重的店铺,这直接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几次在项目协调会上故意刁难,以“手续不全”“需再研究”为由拖延审批流程,明里暗里都在给赵天成站台。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联合起来,要么逼着我们让步分一杯羹,要么就把项目彻底搅黄。”秦川深吸一口气,将进度表折好揣进兜里,转身朝着人群走去,“走,去会会李老栓,也让背后的人看看,这凤凰镇的项目,不是谁想搅就能搅的。”
走到争执现场,施工负责人见秦川和蒋兰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秦镇长、蒋副镇长,您快劝劝李大爷,我们这施工都是按规划来的,手续齐全,没占他一分多余的地,真的是合规合法!”
李老栓见到秦川,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但还是梗着脖子,语气强硬:“秦镇长,不是我不讲理,这地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当年我爹就是在这儿教我捕鱼的,现在你们要铺成步道,让游客踩来踩去,就是糟践祖宗的基业,我心里不舒坦!”
秦川放缓语气,扶着李老栓的胳膊,力道沉稳却温和:“李大爷,我知道您念旧,这份情分我懂。但您静下心来想想,等项目建成了,凤凰镇会变成什么样?全国各地的游客来这儿旅游,您在民俗街的铺子能做买卖,生意肯定红火,您儿子也能在景区里找份安保的工作,一个月挣几千块,稳定又体面,这不比守着这块闲置的空地强?”他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带着点敲打的意味,“而且,我听说有人跟您说,这块地以后能值大钱,您可别被人骗了。项目规划是公开透明的,这块地属于公共景观用地,就算您现在不配合,也改变不了规划,到时候您不仅拿不到补偿,还错过了最好的创业机会,反而被人当枪使,得不偿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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