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江北省汉中市的政务宾馆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将满桌珍馐映照得愈发精致,也将这场本该是融洽和谐的工作宴请,蒙上了一层暗流涌动的阴影。
市委书记罗大纲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姑娘身上。那姑娘叫蒋梦玲,是市委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眉眼清秀,带着一股涉世未深的青涩劲儿。今晚她被临时抽调过来帮忙斟酒添茶,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在满场西装革履的干部里,显得格外扎眼。
市长柳心初坐在罗大纲对面,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视线扫过蒋梦玲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和罗大纲搭班子快三年,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因为发展理念和人事安排的分歧,早就积了不少矛盾。今晚这场宴请,本是为了敲定城西产业园的合作项目,可酒过三巡,气氛渐渐变了味。
“小蒋,过来给罗书记再满上。”柳心初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
蒋梦玲愣了一下,手里的酒壶微微一晃,连忙点头应下,快步走到罗大纲身边。罗大纲伸手,看似无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姑娘手脚挺麻利,哪个学校毕业的?”
蒋梦玲脸颊一红,往后缩了缩手,低声道:“江北大……江北大学。”
这一幕落在柳心初眼里,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他“啪”地放下酒杯,沉声道:“罗书记,场合不对吧?”
罗大纲抬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柳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问实习生的情况,不合规矩?”
“规矩?”柳心初冷笑一声,“借着酒劲占小姑娘便宜,也配谈规矩?”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桌上的干部们面面相觑,手里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谁都知道,罗大纲和柳心初不对付,可谁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公开场合撕破脸。
罗大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柳心初的鼻子:“柳心初,你别血口喷人!我看你是醉了!”
“我醉没醉,你心里清楚!”柳心初也跟着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蒋梦玲是个学生,不是你用来消遣的玩意儿!”
“你放屁!”罗大纲怒喝一声,抬手就朝柳心初脸上挥去。
柳心初早有防备,抬手挡住,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汤汁菜肴溅了一地,场面乱作一团。
宴会厅里的干部们,瞬间分成了两派。跟着罗大纲起家的人,纷纷上前拉偏架,嘴里喊着“柳市长冷静”,手却往柳心初身上招呼;而柳心初的嫡系,则不甘示弱地冲上去,和对方推搡撕扯。一时间,叫骂声、桌椅碰撞声、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好好的一场工作宴,变成了乌烟瘴气的群殴现场。
蒋梦玲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手里的酒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她一裤脚。她想跑,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
这场闹剧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直到宾馆保安和闻讯赶来的派出所民警冲进来,才勉强把混战的众人拉开。罗大纲的衬衫被扯破了,嘴角挂着血痕;柳心初的眼镜碎了一地,额角肿起一个大包。双方的干部们也个个挂彩,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民警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场面,头都大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当众互殴,还牵扯出这么多干部,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绝对是江北省近年来最大的官场丑闻。
可事情总得有个交代。一群领导干部不好处理,总不能把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抓起来吧?有人眼珠子一转,把目光投向了缩在角落里的蒋梦玲。
“都别吵了!”带队的派出所所长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这场风波,都是因这个实习生而起!带走!”
两个民警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蒋梦玲。蒋梦玲回过神来,挣扎着大喊:“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可她的声音太微弱了,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最终,她被强行带上了警车,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关进了拘留所。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汉中市的大街小巷。市委书记和市长为了一个女实习生大打出手,女实习生被当成替罪羊拘留——这样的八卦,比任何新闻都要劲爆。
蒋梦玲的父亲蒋大为,是汉中市一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得知女儿被拘留的消息后,他差点当场晕过去。他跑到派出所求情,被拒之门外;跑到市委大院申诉,连大门都没进去。走投无路之下,蒋大为咬了咬牙,揣着一沓厚厚的材料,连夜坐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他要告状。告汉中市的父母官,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京城的冬天,寒风刺骨。蒋大为穿着单薄的外套,在中纪委的门口蹲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一个接待的机会。他颤抖着把材料递上去,哽咽着讲述了女儿的遭遇,讲述了那场荒唐的酒宴,讲述了那些干部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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