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初秋,岳麓山层林尽染,漫山红叶衬着澄澈的天,别有一番韵味。青石铺就的山道蜿蜒向上,踩上去能听见落叶碎裂的轻响,偶有山风掠过,卷起几片红枫,悠悠扬扬地落在肩头。
秦川陪着魏一中教授缓步走在前面,蒋明远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三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一路行至半山腰的观景台,方才停下脚步。
魏一中教授头发已有些花白,梳理得却一丝不苟,精神依旧矍铄。他拄着一根乌木拐杖,抬手拂去肩头的落叶,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还记得当年在燕大,你总爱和我争论基层治理的路径。那时候你就说,基层是国家的根,根稳了,国家才能稳。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秦川笑了笑,接过话头:“老师教的道理,刻在骨子里,不敢忘。”
蒋明远走上前来,目光落在魏一中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探寻:“魏教授,您这次专程南下,怕是不只是为了赏红叶、叙旧吧?”
魏一中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蒋明远身为江南省委组织部部长,心思通透,一点就透。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拄着拐杖在观景台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扫过秦川和蒋明远,语气陡然变得严肃:“秦川,明远,我这次来,是受中央之托,给你们带个话。”
秦川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蒋明远也敛了神色,凝神细听。
“西山会馆,”魏一中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凛然的寒意,“这个打着‘学术交流’‘政企联谊’幌子的团体,中央早就盯上了。你们以为它是个什么正经的民间组织?错了。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非法利益集团,是藏在京城繁华深处的一颗毒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会馆成立十余年,表面上汇聚了一批所谓的‘商界精英’‘学界名流’‘退休官员’,实则是拉帮结派,编织一张覆盖政商两界的关系网。他们靠着会员的巨额会费和企业的‘捐赠’,笼络人心,培植私人势力,甚至插手地方人事安排、干预重大项目决策。”
“更可恨的是,”魏一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他们排除异己,凡是不依附于他们的干部,轻则被穿小鞋、边缘化,重则被捏造罪名、恶意构陷。这些年,好几起地方干部被诬告、被撤职的案子,背后都有西山会馆的影子。他们打着‘为地方发展建言献策’的旗号,实则是为了垄断资源、攫取暴利,祸国殃民,其心可诛!”
秦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周建林在京城西山会馆的那场声泪俱下的控诉,想起那些为周建林站台的“大佬”,想起自己被撤职查办的种种遭遇,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布下的局。
“中央之所以暂时对你作出撤职查办的决定,就是为了引蛇出洞。”魏一中看着秦川,眼神里满是深意,“你在山城扫黑除恶,动了西山会馆的奶酪,他们急着把你踢下去,扶持周建林上台,就是想掌控山城的政法系统,把扫黑成果彻底推翻。中央顺水推舟,就是要让他们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让他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蒋明远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这么说,周建林就是西山会馆安插在地方的棋子?”
“何止是棋子。”魏一中冷笑一声,“他是西山会馆一手培养的地方实力派。早年他在江南任职时,就通过不法手段积累资本,随后搭上了西山会馆的线。会馆为他提供人脉、资金,帮他疏通关节,他则为会馆输送利益,充当会馆在地方的‘代言人’。这次他构陷秦川,接任山城的市委书记,就是西山会馆妄图染指直辖市政法大权的一次试探。”
秦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原来自己遭遇的一切,远不止个人恩怨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关乎国家根基的较量。他沉默片刻,攥紧了拳头,沉声问道:“中央的意思是?”
魏一中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中央要你做好重返山城的准备。这段时间你在江南大学教书育人,看似蛰伏,实则是在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你要带着政据,回去彻底撕开西山会馆和周建林的伪装。”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远,你的担子也不轻。江南是周建林的发家之地,他早年在这里留下的利益链条,需要你暗中彻查。中央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西山会馆的账,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他们培养的势力,要一网打尽!”
蒋明远郑重地点头:“请魏教授转告中央,江南省委组织部,绝不辜负信任!”
秦川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声音格外坚定:“老师,我也一样。山城的黑恶势力没除,百姓的公道没讨,我秦川,没那么容易认输!”
魏一中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秦川的肩膀:“你向来是个有担当的。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中央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三人站在观景台上,望着远处的落日,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山红叶,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秦川的眼神锐利如刀,胸中的热血渐渐沸腾起来。
山城,等着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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