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西的经幡还在风中猎猎作响,秦川的行程便已敲定。中纪委核查结论公示的第三天,中央的调令便加急送到了藏西省委——任命秦川为山城直辖市市委书记,主持全市全面工作,统揽山城改革发展稳定、党的建设各项事务。
调令上的措辞简短却分量千钧,随行的组织部同志私下交底,这座西南重镇近来已是风雨飘摇:既有国企改制中暴露出的贪腐窝案,牵扯多名厅局级干部,国有资产面临巨额流失风险;又有沿江产业带转型滞后,经济增速连续三个季度走低,新旧动能转换陷入瓶颈;更有部分区县因征地补偿纠纷引发的群体**件,民生矛盾亟待纾解。更令人揪心的是,山城黑恶势力猖獗,盘踞在物流、矿产、建筑等多个领域强取豪夺,而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竟是他们的“保护伞”,坊间甚至流传“有事找刑侦,拿钱能摆平”的荒唐说法;市委内部更是派系林立、斗争激烈,对城市发展目标各执一词,有人主张固守传统重工业路径,有人力推激进的文旅开发,还有人抱着“维稳躺平”的心态,导致政策朝令夕改,发展步伐疲软乏力。临危受命,不外如此。
登机前,秦川给蒋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蒋兰的声音依旧温柔沉稳:“爸说,山城是直辖市,是西南门户枢纽,担子比藏西更重。你不用惦记家里,妈带着孩子挺好的,我这边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申请调过去,陪你一起。”
秦川握着手机,喉结动了动,只说了一句:“等你。”
飞机降落在山城江北国际机场时,恰逢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舷梯下,山城市委的几位常委早已等候,市委副书记、市长快步上前,握住秦川的手,语气恳切:“秦川同志,你来得正好。山城现在是爬坡过坎的关键期,盼着你这个敢啃硬骨头的,来给我们掌舵领航、凝心聚力。”
秦川抬手抹去额头的雨珠,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沉声道:“组织信任,群众期盼,我秦川没有退路,唯有全力以赴。”
上任的第一件事,秦川没有进市委大院,而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城郊的临江钢铁厂。这家有着六十年历史的老国企,是此次改制贪腐案的重灾区——原厂长勾结不法商人,低价转让国有资产,导致数千名职工面临下岗失业,厂区内一片萧条,生锈的高炉旁站着不少神情焦虑的工人。
看到秦川一行走来,工人们起初有些警惕,渐渐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诉求。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哽咽着开口:“秦书记,我们不是要闹事啊!厂子被掏空了,我们的饭碗没了,去找说理,反倒被一群戴黑墨镜的人打了!报警也没用,人家跟公安局的人是一伙的!”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对!那些黑社会收保护费,副局长就是他们的靠山!”“市里的领导各管各的,没人管我们死活!”的喊声此起彼伏。
秦川没有回避,而是站在泥泞的厂区空地上,耐心听完每个人的话,最后举起手里的调令复印件,高声道:“同志们,我是秦川,刚到山城履职。临江厂的事,我管定了!国有资产不能白白流失,大家的饭碗不能说砸就砸!三天之内,专项调查组进驻,一周之内,原班子涉案人员全部停职接受审查!”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语气愈发坚定,“还有,黑恶势力和他们的保护伞,不管藏得多深,我秦川都要把他们挖出来,绳之以法!”
铿锵有力的话语,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秦书记好”,紧接着,掌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回到市委大楼,秦川径直走进常委会议室。会议桌上,几份关于城市发展的规划方案摆得整整齐齐,却明显分成了三个不同的阵营。常委们各抒己见,争得面红耳赤,有人拍着桌子说重工业是山城的根,不能丢;有人反驳说传统产业早已日薄西山,必须转型;还有人打着哈哈说“慢慢来,不急”。秦川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直到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发展的目标不明确,根源在于我们忘了初心——一切发展,都是为了老百姓。”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从今天起,所有规划方案重新论证,要结合山城的产业基础和民生需求,拿出实实在在的路子。在这之前,谁也不准再搞各自为政的小动作。”
散会后,已是深夜。秦川铺开山城的地图,红笔在临江厂、征地纠纷区县、沿江产业带等几个关键点上重重画圈,又在市公安局的位置上,添了一道加粗的红线。桌角的电话突然响起,是蒋明远打来的:“山城的水不浅,改制案背后牵扯的利益链复杂,那个刑侦副局长的背景也不简单,你凡事多留个心眼。我已经让蒋兰把江南省委处置类似案件的经验材料整理出来,明天发给你。”
秦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应道:“爸,我心里有数。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要啃出滋味来。”
挂了电话,秦川重新坐直身体,翻开桌上的卷宗。卷宗里,夹着一封匿名举报信,信里列举了刑侦副局长包庇黑恶势力的多条线索。窗外的雨还在下,山城的夜色深沉如墨,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明亮——藏西的风雪教会他的,从来不是退缩,而是迎着风浪,踏平坎坷。
主政山城的大幕,就此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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