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背靠黑龙山,山脚下埋着不少早逝的年轻人,老辈人常说后山阴气重,尤其到了月圆夜,连狗都不敢往山边凑,我这辈子最怵的事,就和后山的血衣招魂有关,那事埋在我心里十几年,一想起来后背就冒冷汗。
我叫狗蛋,小时候村里穷,没什么娱乐,夏天晚上就爱凑在晒谷场听王大爷讲古。王大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的故事里,最吓人的就是血衣招魂的规矩——说是横死的人怨气重,魂魄留不住,想让他入轮回,就得找件他生前常穿的衣服,用至亲的血泡透,在月圆夜的十字路口烧了,念三遍招魂咒,魂魄才能跟着衣服来,可要是步骤错了,招来的就不是亲人,是索命的厉鬼。
那年我十五,刚上初中,暑假回村,就遇上了大事。村西头的李家出事了,李家小子叫李栓柱,比我大三岁,平时总带着我们在后山摸鱼掏鸟,为人实诚。可那年夏天,他去后山采山货,到天黑都没回来,李叔李婶急得满村喊,找了整整三天,才在黑龙山深处的老坟坡找到他,人已经凉透了,脖子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咬的,身上穿的那件蓝布褂子被血浸透,死死贴在身上。
村里的老支书说,老坟坡是凶地,栓柱是横死的,怨气重,得按老规矩办血衣招魂,不然魂魄缠在家里,家里人都得遭罪。李叔李婶哭红了眼,只能点头应下。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场招魂,把村里搅得鸡犬不宁。
招魂的日子定在三天后的月圆夜,村里懂规矩的只有王大爷,他本不想管,说这活损阴德,可架不住李叔李婶天天跪在他家门口哭,最后还是松了口。提前一天,王大爷就开始准备,先是让李婶把栓柱那件染血的蓝布褂子洗干净,又让人找了个黑陶碗,叮嘱李叔第二天卯时取自己的血,得接满满一碗,不能掺一点水。
我那时候年纪小,胆又大,总想着凑热闹,就缠着王大爷,说想跟着去看招魂,王大爷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说小孩阳气弱,容易被阴气缠上,可我软磨硬泡,最后他拗不过我,让我待在远处的大树下,不准靠近,也不准出声,我满口答应下来。
招魂那天,月亮特别圆,亮得晃眼,可奇怪的是,月光落在地上,竟带着点淡淡的血色。十字路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王大爷穿着一身素衣,手里捧着那件蓝布褂子,褂子已经被李叔的血泡透,暗红色的血顺着衣角往下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渗了进去。李叔李婶站在一旁,哭得直哆嗦,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期盼。
我躲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大气不敢出,盯着十字路口的动静。王大爷先是在地上画了个圈,把蓝布褂子放在圈中间,然后点燃了旁边的纸钱,纸钱烧得噼里啪啦响,烟顺着风飘,竟都是往老坟坡的方向去的。接着,王大爷拿起黑陶碗,把里面的血均匀地洒在蓝布褂子上,血碰到烧得滚烫的纸钱灰,冒出一阵白烟,还带着股刺鼻的腥气。
随后,王大爷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招魂咒,声音低沉沙哑,一字一句的,听得我头皮发麻:“魂归来兮,莫恋他乡,血衣为引,入我阴阳,魂归轮回,莫扰家邦……”念第一遍的时候,风突然变大了,吹得纸钱灰漫天飞,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明明是夏天,却冷得我打哆嗦。
念第二遍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十字路口的圈里,好像多了个模糊的影子,穿着蓝布褂子,身形和栓柱很像,李叔李婶哭得更凶了,想往前凑,被王大爷一把拦住,低声说:“别出声,魂魄刚过来,惊着了就走了。”我盯着那个影子,心里又怕又好奇,想着那应该就是栓柱的魂魄吧。
可就在王大爷念第三遍招魂咒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李婶突然情绪失控,哭着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件蓝布褂子,嘴里喊着栓柱的名字,说舍不得他走。王大爷脸色大变,骂了句“糟了”,想把李婶拉开,可已经晚了——李婶的眼泪落在蓝布褂子上,和上面的血混在一起,原本模糊的影子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颜色也越来越深,变成了漆黑一片,周围的风更猛了,纸钱灰被吹得直往人脸上扑,月亮彻底被乌云遮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快跑!招来厉鬼了!”王大爷嘶吼着,拉着李叔李婶就往村里跑,我吓得魂都飞了,也跟着往回跑,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漆黑的影子从地上飘了起来,越来越大,还发出一阵尖锐的怪叫,听得人耳朵疼,那件蓝布褂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的血迹像是活了一样,顺着风往我们这边飘。
回到村里,王大爷赶紧让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在门口撒上糯米,又点燃了艾草,说厉鬼怕这些东西。可就算这样,还是出事了。当天晚上,村东头的张奶奶就病了,躺在床上胡言乱语,说看到一个穿蓝布褂子的人站在床边,掐她的脖子,张爷爷赶紧找来王大爷,王大爷看了一眼,就说张奶奶被阴气缠上了,赶紧烧了点纸钱,念了驱邪咒,折腾到后半夜,张奶奶才安稳下来,可身体却一直虚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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