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任城城郊的凤凰岭,常年被雾气缠裹,山脚下的李家村世代依岭而居。村里的李山是个盗墓贼,这天他循着祖辈留下的手记,在岭深处的断崖下找到了一座封土塌陷的古墓。洞口黑得像野兽的嘴,阴风卷着土腥味往外涌,他点燃火把,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墓道狭窄,两侧壁画早已斑驳,画中仕女的脸都模糊成了诡异的黑影。走了约莫半里地,眼前豁然开朗,主墓室中央摆着一口黑漆棺木,棺身雕着缠枝莲纹,只是漆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木纹,像是浸透了血。最奇怪的是,棺盖并未封死,留着一道指宽的缝,里面隐约透着冷光。
李山心头一喜,握紧腰间的撬棍。他凑近棺材,那冷光愈发清晰,竟是一面铜镜嵌在棺底。镜面足有脸盆大,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中央镶着一颗暗黄色的玉石,即便在古墓中埋了不知多少年,镜面依旧光洁得能照出人影。
他撬开棺盖,里面没有尸骨,只有这面古镜静静躺着。他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镜面,就像碰到了冰块,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进骨髓。他没当回事,只当是古墓阴凉,揣着铜镜就往外走。返程时,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沉下来,雾气浓得化不开,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却只有摇曳的树影。
回到家已是深夜,李山把铜镜摆在桌上,翻来覆去地看。妻子秀莲被吵醒,揉着眼睛出来,瞥见铜镜突然脸色发白:“这东西哪儿来的?看着晦气。”李山不耐烦地摆手,说这是宝贝,能卖大价钱。他舀了盆水,打算擦掉铜镜上的浮尘,可水泼上去,竟顺着镜面滑了下来,半点水渍都没留下。
当晚,怪事就来了。李山睡得正沉,被一阵轻微的梳头声吵醒。屋里一片漆黑,那声音却格外清晰,沙沙的,像是木梳划过浓密的长发。他以为是秀莲,可转头一看,妻子睡得正香,呼吸均匀。他开灯四处查看,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梳头声每晚准时响起。秀莲也开始说胡话,夜里总梦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木梳,一遍遍地梳着长发。那女人的头发乌黑发亮,垂到脚踝,每次想看清脸时,梦就醒了。
更诡异的是铜镜。李山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眼窝也陷了下去。这天早上,他对着镜子刮胡子,忽然看到镜中的自己脖颈上缠了一圈红绳,而他摸了摸脖子,空无一物。他以为是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红绳还在,而且正被一只枯瘦的手慢慢往下拽。
“谁!”李山吓得一拳砸在镜面上。铜镜纹丝不动,镜中的景象却消失了。他惊魂未定,转头发现秀莲站在门口,脸色和镜中的他一样惨白,眼神空洞地指着他的脖子:“你的脖子……”
李山赶紧摸出手机自拍,照片里,他的脖颈上赫然缠着一圈红绳,红得像血。他发疯似的撕扯,可那红绳仿佛长在了肉里,怎么也扯不掉。
当天下午,村里的王老汉突然找上门。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懂些门道的老人。他盯着桌上的铜镜,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是棺中镜,是陪葬用的东西!”他说,古时有些富贵人家下葬,会在棺木里放一面铜镜,镜面朝下,困住死者的魂魄,免得其出来作祟。要是镜面朝上,魂魄就会附在镜中,找活人替身。
李山这才想起,他发现铜镜时,镜面是朝上的。他慌忙问怎么破解,王老汉叹了口气,说只能把铜镜放回原处,或许还铜镜放回原处,或许还能平息怨气。他叮嘱李山,去的时候一定要用黑布裹住铜镜,千万别让镜面照到自己。
第二天一早,李山裹上黑布,揣着铜镜往凤凰岭赶。雾气比上次更浓,山路湿滑,他走得磕磕绊绊。快到古墓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啜泣声,那声音幽怨婉转,听得人心里发紧。他想起王老汉的话,死死攥着黑布,没敢回头。
进了主墓室,他把铜镜小心翼翼地放回棺底,正准备盖棺盖,突然听到铜镜发出一阵轻响。他忍不住掀开黑布一角,这一看,魂都差点飞了。镜中映出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面色惨白如纸,眼角淌着血泪,正是秀莲梦中的那个女人。
女人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李山吓得转身就跑,慌乱中撞到了墓壁,额头磕出了血。他连滚带爬地逃出古墓,一路狂奔回家。到家时,他发现秀莲不见了,屋里一片狼藉,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而那面铜镜,竟端端正正地摆在原来的位置。
李山疯了似的冲出家门,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秀莲。村民们都说没见着,有人小声说,早上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跟着李山的背影往凤凰岭去了。李山心里一沉,再次往古墓赶去。
这次,他带了王老汉给的黄符和桃木枝。进了墓室,他看到秀莲正呆呆地站在棺木旁,眼神空洞,手里拿着那面铜镜,镜面正对着她的脸。穿红嫁衣的女人从镜中飘了出来,半个身子已经脱离镜面,枯瘦的手正朝着秀莲的脖颈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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