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开网约车,总接到前往废弃殡仪馆的订单。
乘客上车后一言不发,下车时却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币。
天亮后,纸币都变成了给死人用的纸钱。
我发誓再也不接夜班单,直到那晚,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拉开车门。
后视镜里,他缓缓抬起头,露出腐烂的半张脸。
“师傅,还是去老地方。”
而此刻,我的打车软件根本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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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夜车挣的是份阴间钱。这话陈默干了三个月网约车后,体会得透透的。尤其是后半夜,城市像个耗干精气的巨人瘫睡着,路灯惨白,街道空旷,载上的客人都带着一身酒气、疲倦,或者更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但有些“单”,接多了,心里就犯嘀咕。
比如,城南那个早就废弃的“永安殡仪馆”。
第一次去是两个月前。单子蹦出来时,陈默刚送完一伙泡吧的年轻人,正想着收工。目的地那行字跳进眼里——“永安殡仪馆旧址”。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地方他知道,早几年就说要拆,一直荒着,附近的老住户都嫌晦气,绕道走。深更半夜去哪儿?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穷嘛,房贷可不认晦气不晦气。
乘客定位在一条冷清的老街口。车到的时候,路灯坏了一盏,另一盏滋滋响着,光线忽明忽灭。一个人影孤零零立在灯柱下的阴影里,穿着深色衣服,看不清脸。
陈默按下车窗:“尾号****?”
那人没说话,只默默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一股凉气跟着钻入车厢,陈默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看了眼车内温度——24度,恒温。
“去永安路那边,旧址。”后座的声音传来,干涩,平淡,没什么起伏。
陈默应了一声,设好导航。车子驶入更深的夜色。一路上,后座安静得可怕,只有导航女声偶尔的提示。陈默从后视镜瞥了几次,乘客一直低着头,帽子压得很低,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像个上课的学生。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默拧开了收音机,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后,是咿咿呀呀的老戏曲,听不清唱词,更添诡异。他赶紧关了。
殡仪馆旧址在一片待拆的棚户区边缘,围墙倒塌了大半,黑黢黢的主楼像头蹲伏的巨兽,窗户全破了,张着黑洞洞的口。门口杂草丛生,半扇锈蚀的铁门歪斜着。
车停在路边。陈默等着乘客下车,完成订单。
那人却坐着没动。几秒钟后,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纸币。
“不用找了。”还是那干涩的声音。
陈默愣了一下,现在都用手机支付,很少有人用现金了,还是半夜。他接过,触手冰凉,而且皱巴巴、软塌塌的,像被水泡过又晾干。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他瞥了一眼,是张很旧的十元纸币,颜色发暗,**头像都有些模糊。
“谢谢。”他下意识说。
乘客这才推门下车,身影很快没入废弃建筑投下的庞大阴影里,消失不见。陈默没多停留,一脚油门离开了。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被他随手塞进了储物格。
天亮收车回家,他整理零钱,摸出那张纸币,对着晨光一看,头皮瞬间炸开——哪是什么十块钱,分明是一张印得粗劣的冥币,面额“拾圆”,上面画着阎王殿和鬼差,颜色黯淡,纸张脆薄。
他一把将它扔出老远,胃里一阵翻腾。晦气!真他妈晦气!肯定是那孙子恶作剧!他咒骂着,心里却隐隐发毛。那张脸……他根本想不起那乘客长什么样。
本以为只是个恶心的插曲。可接下来大半个月,他又陆陆续续接到了三四单前往“永安殡仪馆旧址”的订单。时间都在后半夜,乘客都是沉默寡言,上车位置不同,但都透着股子阴冷。下车时,无一例外,都会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币”。
陈默开始留心,每次接过都立刻对着顶灯看。触感、那软塌冰凉的触感,一模一样。白天再看,毫无悬念,全是冥币。面额有十元、二十元,甚至还有一张五十元的,图案无一例外狰狞可怖。
他怕了。这已经不是恶作剧能解释的了。他尝试拒单,可平台有考核,几次不接会影响评分和收入。他也试过在乘客递钱时拒绝,说手机支付就行。但后座的人只是固执地伸着手,不说话,那股冰冷的压力却透过空气传过来,让他脊背发凉,最后总是鬼使神差地接过来。
更让他恐惧的是后视镜。他偷偷观察过,那些乘客在车上似乎从不抬头,姿势僵硬。有一次等红灯时,他假装调整后视镜角度,飞快瞥了一眼。镜子里的后座,帽子阴影下的脸,似乎格外苍白,而且……模糊一片,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吓得赶紧移开视线,再不敢乱看。
这活儿没法干了。陈默跟老婆说了,老婆也吓得够呛,让他赶紧别跑夜班了,宁可少挣点。陈默自己也下了决心,白班辛苦就辛苦点,至少踏实。
安稳日子过了快一个月,那浸入骨髓的寒意渐渐淡去。房贷压力又逼了上来,白班竞争激烈,车流人流让人心烦意乱。这天晚上,老婆念叨孩子兴趣班又该交钱了,陈默看着手机里并不丰厚的余额,心里那点恐惧又开始被现实的窘迫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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