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看这个。”沈梦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报纸的一角,指尖微微泛白。
沈丘的心神回归,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头版头条的标题格外刺眼——《程氏集团创始人遭围堵,资本寒冬下的科技新贵困境》。
照片里的程砚洲确实狼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额头,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嘲讽这场闹剧。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占据了近三分之二版面的深度报道,标题下方用加粗字体写着两个公司名称:程氏新能源公司、程氏网络信息安全公司。
报道里详细写着,程氏新能源公司自主研发的固态电池实现技术性突破,能量密度已突破400Wh/kg,比行业平均水平高出30%,目前已与三家车企签订战略合作协议。
而程氏网络信息安全公司更厉害,去年成功抵御了一场针对国家级电网的黑客攻击,如今已是国内政企单位的“网络保镖”,市场占有率稳居行业前三。
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两家公司的雏形,竟是程砚洲在大学期间,用奖学金和兼职攒下的五万元启动资金创办的。
“呵,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本事。”沈梦溪轻笑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赞许,她拿起一块抹茶红豆糕,塞进嘴里,却觉得往日里甜而不腻的糕点,此刻竟有些发苦。
她的目光落在报纸上程砚洲的照片上,渐渐失了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一世的画面:
那时的她,正慌慌张张地捂着小腹,坐在沈家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父亲唉声叹气。
郭俊辰刚因为跳伞事故摔死,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纸终究包不住火,最终只能被迫嫁给程砚洲。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看待程砚洲的?好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一个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
当然,沈梦溪一直认定,就是程砚洲害死了郭俊辰。
她深信不疑。
沈梦溪记得自己无数次当着外人的面数落程砚洲,说他出身卑微,配不上她这一个沈家大小姐。
她记得自己把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扔在地上,说这种廉价的东西只会弄脏她的梳妆台。
她记得自己半夜喝醉回家,让他在门口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只为等她醒来说一句“我渴了”。
可程砚洲呢?
他从来没有反驳过。
不管她怎么作弄,怎么羞辱,他永远都是一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样子:
会默默捡起地上的礼物,会在她口渴时递上温度刚好的蜂蜜水,会在她被媒体刁难时,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是程砚洲作为赘婿的本分,甚至因为他的顺从,变得更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直到程砚洲被她亲手毒死后,她和儿子沈翊接管了沈氏集团,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德不配位”,什么是“眼高手低”。
那个体量超过10万亿的商业帝国,在程砚洲手里时,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部门、每一项业务都井井有条,每年的营收增长率都保持在15%以上。
可到了她和沈翊手里,短短三年时间,就成了一盘散沙:
除了被程砚洲的亲信连人带公司瓜分走了超过六成的市值,投资决策失误,导致数十亿资金打水漂;核心高管纷纷离职,投奔竞争对手;各地分公司人心涣散,业绩一落千丈。
最后,当法院的破产通知书送到她手里时,她看着上面冰冷的文字,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初是多么愚蠢。
“原来……是我一直小看他了。”沈梦溪喃喃自语,手里的报纸不知不觉间被捏皱。
她以前总觉得,是沈氏集团的资源成就了程砚洲,若不是沈家给他机会,他不过是个出身贫寒的孤儿。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程砚洲用自己的能力,给沈氏集团带来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如果她没有那么偏执,如果她能多花一点时间了解程砚洲,是不是曾经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股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和程砚洲结婚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
她竟然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没有问过他创业时的艰辛,没有关心过他深夜加班时的疲惫,甚至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
她把程砚洲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而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把程砚洲的忍让当成懦弱,把他的爱当成可以随意践踏的垃圾……
“后悔了?”沈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放下手中的羊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嗯!”沈梦溪下意识地点头,可话刚说出口,就立刻改口:“有什么可后悔的!
俊辰只是没有被我们真正花费大资源栽培,否则以他的悟性,肯定比程砚洲强多了!”
沈梦溪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说服父亲,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曾经,她的心里装满了郭俊辰,总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哪怕郭俊辰好吃懒做,哪怕他眼高手低,她也觉得只是郭俊辰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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