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手中那根藤杖顶端凝聚的幽黑光芒,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恶意。他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仿佛高大起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再无平日的浑浊与平静,只剩下一种执行“职责”的、近乎无情的冷酷。
汪婷婷背靠着冰冷的血色石碑,那不断从石碑和身后土坑中涌出的黑气,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脊背,试图将她拖入无尽的深渊。前有掌握邪术的村长,后有恐怖未知的“老祖宗”巢穴,手中的铜钱传来的那丝微弱暖意,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不!不能放弃!林道人用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断送在这里!
就在三叔公手中藤杖即将挥下,那幽黑光芒即将化作致命一击的刹那——
汪婷婷手中,那几枚一直紧握的古铜钱,毫无预兆地、剧烈地灼热起来!那热度并非来自林道人残魂的温暖,而是一种狂暴的、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炽烈!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浩然正气的意识流,强行从那灼热的铜钱中冲出,并非涌向汪婷婷,而是直接在她面前的空地上方凝聚!
光芒闪烁,一个极其淡薄、近乎透明、却依旧能看出林道人轮廓的虚影,骤然显现!
是林道人的残魂!他竟然在沉寂之后,强行燃烧这最后一点本源,显化而出!
那虚影淡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脸色透明,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凛冽。他看也不看惊愕的汪婷婷,清冷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举着藤杖的三叔公!
“净明宗,林守正在此!”虚影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汪婷婷和三叔公的识海之中,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决绝,“邪魔外道,安敢欺天?!”
三叔公举着藤杖的手猛地一僵,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容!他显然认得林道人,更震惊于对方竟然还能以这种形态出现!
“你……你竟然还没魂飞魄散?!”三叔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那藤杖顶端的幽黑光芒也随之波动了一下。
林道人虚影冷哼一声,那透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近乎嘲讽的淡然:“贫道一缕残魂,燃尽于此,也要阻你行此逆天悖理之事!”
他目光如电,扫过三叔公,又扫过其身后的血色石碑和恐怖土坑,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厉:
“封长寿!你身为一村之长,不思庇佑乡民,反而以活人魂魄饲喂这等阴煞邪物,维系这戕害生灵的邪恶契约!你可知,此举有伤天和,必遭天谴!你封门村世代积累之罪业,足以让尔等永堕无间地狱,不得超生!”
他直接道出了村长的名字,语气中的斥责与威压,竟让三叔公(封长寿)那布满皱纹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慌乱与……心虚?
但旋即,那丝慌乱便被更深沉的偏执所取代。封长寿稳住手中藤杖,幽黑光芒重新凝聚,他嘶声道:“天谴?地狱?若非老祖宗庇佑,封门村早已不存在于世!尔等外人,懂得什么?!此乃我封门村存续之根本!是先祖与老祖立下的神圣契约!不容亵渎!”
“神圣契约?”林道人虚影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以无辜女子之血肉魂魄为祭品,换取一方苟延残喘,这也配称之为‘神圣’?封长寿,你口口声声为了村子,实则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维系你这‘守护者’那可悲的权柄与虚幻的信仰!你早已被这邪物的力量蛊惑,迷失了人性!”
“你胡说!”封长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藤杖上的黑光暴涨,“老祖宗赐予我等力量,庇护村子风调雨顺!历代先祖皆遵循此道,岂容你一个外人置喙?!这女娃乃是天定的新娘,她的魂魄将融入老祖,使我封门村再获百年安宁!此乃大势所趋,天命所归!”
“天命?”林道人虚影怒极反笑,“若这邪物的意愿便是天命,那这天道,不行也罢!尔等所谓庇护,不过是饮鸩止渴!这后山养尸地积聚的怨煞之气,早已侵蚀此地龙脉,不出三代,封门村必遭反噬,人畜死绝,化为真正的鬼域!届时,你这‘守护者’,便是千古罪人!”
养尸地?!
汪婷婷心中剧震!林道人之前只说是“锁阴之局”的核心,此刻却直接点明是“养尸地”!这意味着,后山这恐怖的存在,很可能是一具被特殊炼养、拥有了可怕力量的……尸骸?!
封长寿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林道人的虚影,眼神变幻不定,有愤怒,有惊疑,更有一丝被说破真相的恐慌。
“你……你怎知……”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闭上了嘴。
林道人虚影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失态,语气愈发咄咄逼人:“贫道如何得知?这满山怨气,这锁阴格局,这以活人生魂滋养尸身的邪恶契约,无一不在昭示此地乃极阴养尸之所!封长寿,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那所谓的‘老祖宗’,根本就是一具被你们世代用鲜血与魂魄喂养出来的……僵尸!或者说,是更邪门的尸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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