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汪婷婷那说不清道不明、却精准得令人心悸的直觉,团队再次避开了一个隐藏极深的规则陷阱。弥漫在身后走廊的吞噬性黑雾,如同凶兽无声的咆哮,证实了那直觉的可靠性,却也更加凸显了汪婷婷状态的异常与脆弱。
危机暂时解除,四人躲进一间废弃的、堆满陈旧医疗器械的储藏室暂作休整。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灰尘的味道,算是暂时冲淡了那股无处不在的腥甜与恶意。
小王负责在门缝处警戒,依旧心有余悸。汪婷婷靠在一个落满灰尘的器械箱上,微微喘息着,脸上并没有因为成功预警而带来的喜悦,只有更深的疲惫和那种与团队记忆脱节的疏离感。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那里早已没有了符印的痕迹,只有残留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林道人依旧在闭目调息,尽可能减少自身能量的流失,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对环境的监控和对自身侵蚀状态的评估上。
黄明珠则靠在对面的墙边,她没有休息,而是从战术腰包的一个防水夹层里,取出了一个比巴掌略小的、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皮质笔记本和一支造型古朴的钢笔。笔记本的皮质已经磨损发暗,边缘泛着油光,显然被频繁地翻阅过。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并非印刷的横线或方格,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暗红色的墨水书写的、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简练的符号和结构图。她开始快速而专注地书写,将刚才遭遇的危险、汪婷婷直觉的再次应验、以及林道人关于能量侵蚀的最新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她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这个行为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汪婷婷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她注意到,黄明珠书写的速度极快,但字迹却丝毫不乱,而且她书写的内容,似乎不仅仅是简单的记录,更像是一种……整理和加固?
“明珠姐,你是在……写日记吗?”汪婷婷忍不住轻声问道,带着一丝好奇。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还有心情和精力做如此细致的记录?
黄明珠书写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看向汪婷婷。她的眼神平静,但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她合上笔记本,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看似在调息,实则也在留意这边动静的林道人。
“林道人,你的‘纯阳道体’和修行根基,是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记忆清洗,保留关键记忆的锚点,对吧?”黄明珠突然问道,声音清晰而稳定。
林道人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是。纯阳真气至刚至阳,对阴邪之力有天然的排斥和净化作用。这个空间的重置力量本质阴邪,所以我的记忆能残留较多。但即便如此,每次重置依旧像是被强行刮去一层,细节会模糊,只有最强烈的印象和逻辑核心得以保存。而且,伴随着能量侵蚀,这种记忆保留的能力也在衰减。”他没有隐瞒,将自身的状况和盘托出。
黄明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汪婷婷身上,也扫了一眼门口警戒的小王。
“我之所以也能保留大部分记忆,”黄明珠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并非因为我有什么特殊的体质或修炼过道法。”
她扬了扬手中那本陈旧的皮质笔记本。
“是因为它,以及我们黄家世代传承的,一种算不上道法,更偏向于精神秘术的笨办法。”
“精神秘术?”汪婷婷和小王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林道人也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我们黄家,祖上并非显赫的修行世家,而是……刑名师爷和档案编纂。”黄明珠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传承感,“世代与卷宗、证供、错综复杂的案件打交道。先祖们发现,人的记忆并不可靠,尤其是在巨大的压力、恐惧或时间冲刷下,极易失真或丢失。于是,他们摸索出了一套方法,并非增强记忆力,而是通过特定的精神专注、呼吸节奏以及……一种特制的、蕴含了宁神草和微量精神诱导成分的墨水,”
她晃了晃手中那支古朴的钢笔,“将重要的信息,通过书写这个过程,深度刻印在潜意识深处,甚至形成一种类似‘精神书签’的锚点。”
“每一次认真的、灌注了精神力的记录,都是一次对记忆的加固。而当外界力量试图清洗或扭曲记忆时,这些被深度锚定的信息,就有较大概率得以保存。就像在沙滩上写字,普通的记忆如同浅痕,潮水(重置)一来就抹平了。而这种‘刻印’下的记忆,则如同刻在礁石上的文字,潮水退去,依然可见。”
她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和符号:“这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这次事件的信息。还包括了我从小接受的抗压、抗干扰训练的心得,以及家族传承下来的、关于如何应对各种异常精神状态和记忆攻击的案例与方法。它本身,就是一件承载了黄家数代人心血的精神防护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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