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浸泡着大厅中央的三人。出口的消失、通讯的断绝、空间的异变,这一切构成了一座无法理解的、无形的牢笼,将他们的理智与希望紧紧箍住。
汪婷婷靠着那面取代了出口的冰冷墙壁,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她作为记者,见过社会的阴暗,报道过离奇的罪案,但那些终究是在一个可以理解、有逻辑可循的世界框架内。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基础。黄明珠站在她身旁,一只手依旧按在腰间的武器上,但另一只手却悄然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细微的痛感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与思考能力。她的目光如同雷达,一遍遍扫视着这个变得陌生而恐怖的大厅,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或信息。
林道人则站在稍前的位置,双眼微闭,但周身的气息却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的灵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扩张开来,如同无形的触须,仔细感知着这个密闭空间里每一丝能量的流动,每一寸空间的“质感”。他在寻找这个“界域”的薄弱点,或者说,在试图理解它的“运行规则”。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准确的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长达数小时。大厅里依旧维持着那种诡异的“正常”:灯光惨白而恒定,导诊台的护士纹丝不动,如同橱窗里的模特。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响,打破了这死寂的平衡。
嗒…嗒…嗒…
是脚步声。
声音来自通往二楼以上的楼梯口方向(楼梯本身的概念虽被抹去,但楼梯口作为空间连接处依然存在)。那脚步声节奏均匀、刻板,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不疾不徐,正沿着楼梯向下走来。
三人瞬间警惕起来,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昏暗的楼梯口。
黄明珠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最佳射击位置,枪口微微抬起。汪婷婷挣扎着站起身,下意识地靠近林道人。林道人则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金光微闪,紧紧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细微的、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终于,一个身影从楼梯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进入了大厅的光照范围。
那是一个护士。
但她与导诊台那些穿着粉色制服、看起来至少像“人”的护士完全不同。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甚至有些地方微微泛黄的白色旧式护士服,样式古朴,仿佛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头戴一顶同样纯白的、帽檐挺括的护士帽,帽子下露出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而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刷了一层白垩。五官端正,却僵硬得如同大理石雕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直视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她的双手捧着一个深棕色的硬皮病历夹,手指枯瘦,指甲修剪得很短,颜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
她就这样,迈着那精准、刻板、毫无生气的步伐,嗒、嗒、嗒地走入大厅,对严阵以待的三人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只是三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站住!表明你的身份!”黄明珠厉声喝道,枪口明确指向对方。
鬼护士(三人心中几乎立刻给她打上了这个标签)毫无反应。她的脚步节奏没有丝毫变化,方向也没有任何偏移,继续朝着大厅一侧的走廊走去。
黄明珠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轻微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响。特制的破魔弹头激射而出,直奔鬼护士的小腿,意图使其丧失行动能力而非致命——在情况未明时,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三人的血液几乎冻结。
子弹,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鬼护士的小腿!
不,不是穿透!而是在接触到她护士服下摆的瞬间,仿佛击中了一个虚幻的投影,直接穿透过去,打在了后方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弹孔。
而鬼护士,她的步伐没有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甚至连她小腿部位的衣物都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她依旧保持着那均匀的速度,捧着病历夹,走向那条通往住院部深处的走廊。
物理攻击无效!
“这……这怎么可能?!”汪婷婷失声惊呼,眼前的现象再次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科学世界观。
林道人瞳孔骤缩,低声道:“不是实体,也不是普通的灵体……她的存在形式,和这个空间是一体的!是‘规则’的体现!”
就在这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鬼护士走到第一间紧闭的医生办公室门前,她没有伸手敲门,也没有试图扭动门把手。她就那样,保持着前进的步伐,径直朝着紧闭的木门走了过去。
在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身体在接触到门板的瞬间,没有发生任何碰撞,也没有穿门而过那么简单,而是那扇坚实的木门,其中心部位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漾开了一圈圈透明的、扭曲的涟漪。鬼护士的身影就在这涟漪中,如同幻影般“融”了进去,消失在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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