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三声闷响还在水波间回荡,赤浦口的警报号角已经响彻营地。而在千里之外的晋国皇宫深处,一道铁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最后一丝风声。
司马氏坐在密室中央,面前摊开的地图上,几枚黑玉棋子压着长江沿线的要隘。他没看任何人,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却让站在两侧的将领们脊背发紧。
“昨夜东滩浮尸的事,查清楚了?”他的声音不高,也不冷,像一块温过的铁。
一名将领上前半步:“回陛下,尸体确为我军斥候,箭伤来自燕地制式短弓,但……属下派人查验过,那批箭矢早在三个月前就已封存库中,未曾调拨。”
“所以是有人动了手脚。”司马氏终于抬头,“把刀递到蜀国人手里,还让他们以为是燕国捅的?”
另一人低声接话:“或许……是内部出了问题。”
“不是或许。”司马氏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从赤浦口一路划向西陵峡,“他们烧我们一座粮仓,炸我们两艘小船,就能让全军士气低落。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还在试探,在等,在幻想一个不用拼命就能赢的机会。”
他猛地拍在案上:“现在机会没了!诸葛俊那家伙,已经在江边立了血誓——他不怕打,他就等着我们来!”
室内一片寂静。
“那就打。”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小动作没用,那就做大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可蜀国防线严密,水雷、火油箭、床子弩层层布防,强渡风险太大。”
“谁说要强渡?”司马氏冷笑,“正面打,是为了让他们盯着江面;真正动手的,从来不在明处。”
他挥手示意,一名侍从捧上木匣,打开后是一叠图纸。纸上画着可拆卸的浮桥构件,下方标注着“防水蜡封”“轻木支架”“暗流锚定”。
“工部赶制了三百节浮桥组件,全部用桐油浸透,外层裹麻涂胶,沉入水底也不会散。”他指着图纸,“等信号一起,连夜组装,一个时辰内能搭出三道临时通道。”
又有人问:“那主力呢?若他们识破佯攻,调兵回防……”
“那就让他们识破。”司马氏嘴角微扬,“我们本就没指望一次拿下赤浦口。我要的是乱——让他们猜不透哪一路是真,哪一路是假。三路并进,一路扰其上游,一路诱敌深入,主力则趁夜突袭中段薄弱点。”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这一仗,不是为了胜,是为了拖。只要把他们主力钉死在江防线上,北方那些墙头草就会重新考虑站队。等到粮道被断,人心浮动,诸葛俊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得活活耗死在南岸。”
众将神色凝重,有人点头,也有人仍显犹豫。
司马氏环视一圈,忽然笑了:“怎么,怕了?觉得赢不了?”
无人应答。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他缓步走下台阶,“觉得打了几次小仗都铩羽而归,是不是该议和?该喘口气?可你们忘了,这天下,从来不是靠忍出来的。”
他停在最年长的一位将军面前:“十年前,你跟我说,魏国根基深厚,不可轻动。五年后,你又说蜀汉未稳,尚可周旋。可现在呢?诸葛俊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他封锁贸易,拉拢蛮族,连吴地百姓都开始喊‘蜀税轻’了!再不动手,等他腾出手来收拾我们,你们觉得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那人低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不想听谁赞成,也不想听谁反对。”司马氏回到主位,抓起一枚黑棋,重重落在赤浦口的位置,“这是命令。从今日起,各军营封闭辕门,非持令者不得出入。粮草调度改由枢密院直管,每日上报消耗明细。另外——传工部,所有火药必须加铅封,每批用量登记造册,泄露一钱,斩一家。”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礼部书吏:“陈砚,军务图卷整理得如何了?”
那人身形微躬:“回陛下,昨日已将最新布防推演抄录完毕,正待校对。”
“尽快。”司马氏点头,“明日我要亲自查看。”
待众人退出,密室只剩两名贴身护卫。司马氏却没有离开,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上面写着“北线牛车调动频繁,日均三百辆以上”。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终于低声吩咐:“通知影卫,加强对蜀国细作的排查。最近风声太紧,我总觉得……有些不该知道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与此同时,宫城西角的文书房内,烛光微晃。
陈砚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毛笔蘸墨,一笔一划誊写着战报摘要。他的动作平稳,神情如常,只有左手小指微微颤了一下——那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当心跳加快时,便会不自觉地抽动。
他知道刚才那句“细作排查”不是空穴来风。
放下笔,他缓缓拧开笔杆底部,取出一小截蜡丸,迅速将一张薄纸卷塞入其中,再重新封好。蜡丸表面光滑,看不出任何痕迹。
外面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他吹灭烛火,换上巡更小吏的灰袍,拎起铜锣与灯笼,走出房门。
夜风拂面,宫道两侧槐树沙沙作响。他按着既定路线前行,经过三道关卡,守卫只瞥了一眼便放行——这人每晚都来,从不出错。
出了西偏门,他沿着护城河绕行七里,来到一处废弃枯井旁。四周无人,唯有蛙鸣断续。
他蹲下身,将蜡丸投入井底石缝,又用碎土掩埋,然后轻轻拍了三下手掌。
远处林中闪过一道微光,随即归于黑暗。
任务完成。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转身朝宫门走去,脚步依旧平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在数百里外的赤浦口,诸葛俊正站在沙盘台前,听取火油箭装填进度汇报。工匠说第一批三百支已全部入库,随时可用。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沙盘上的东滩高地。
“今夜子时,我去督战。”他说完,转身走向营帐。
就在此时,一名影鳞斥候疾步奔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封竹筒。
诸葛俊没有立刻打开。
他只是握住了竹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风掀起帐帘,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一声裂开,溅出几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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