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晃了一下,映在沙盘上的影子微微颤动。诸葛俊的手还停在那面黑色小旗上,指尖压着旗杆顶端,像是要把整座阳关隘按进木板里。
亲兵站在帐口欲言又止,手里攥着一封宫中急递的文书。
“先搁下。”诸葛俊没回头,“天亮前不要打搅我。”
亲兵迟疑片刻,轻步退了出去。帐帘落下时带起一丝风,吹散了案角几片碎纸。
外面更鼓已过四巡,营地安静得只剩巡逻队靴底踩在夯土上的闷响。诸葛俊起身踱到地图架前,盯着北谷至断龙谷的路线看了许久,才提笔在一张空白竹简上写下几个字:“粮尽则乱,令出多门者必败。”
他将竹简卷好塞进铜管,交给守夜的传令官:“送去东营,亲手交到岳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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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薛仁贵就到了。
他大步掀帘进来,甲叶撞得哐当作响:“将军,昨夜三更,敌军在青崖岭点了七堆烽火,不是警讯,也不是换防暗号——那是魏军西线精锐的集结信号!”
诸葛俊正低头整理战报,闻言只抬了眼:“他们点了几堆?”
“七堆。”
“没多,也没少?”
“一分不差。”
诸葛俊嘴角微动:“那就不是备战,是演戏。真要决战,谁会按老规矩点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哪?”
薛仁贵挠头:“可弟兄们听着心里发毛啊,都说敌人是不是看出咱们要动手了?”
“他们确实看出来了。”诸葛俊把一份细作密报送过去,“但看出来和能应对,是两回事。就像人知道自己要病,却拦不住发烧。”
话音未落,刘梦柔从侧帐走了进来。她没穿瑶池圣女的白袍,只一身素色布衣,袖口沾了些墨迹。
“宫里昨夜有人在太庙议事。”她声音不高,“三位老臣联名写了折子,说若总攻失利,当立少主任监国,暂摄朝政。”
帐内一时静了下来。
薛仁贵瞪圆了眼:“这哪是怕输,这是准备后路来了?”
诸葛俊没动怒,反而问:“房玄龄那边怎么说?”
“已在清查去年各地粮账,点了三个主谏大臣的名字去对质。”刘梦柔顿了顿,“魏征也接了节杖,今早就要入宫宣读‘战时禁议军机令’。”
诸葛俊点头:“很好。让他们吵,但不能传到前线来。现在最怕的不是敌人醒,是自己人先慌。”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边,拿起一面红旗插在阳关隘入口:“传令下去,今日全军休整,伙食照旧加倍,战马喂双料。另外——”他看向刘梦柔,“让厨头老娘那条线再走一趟。”
“还要放消息?”
“这次放真的。”诸葛俊淡淡道,“就说大军定于后日寅时出发,经北谷直扑阳关。”
薛仁贵一惊:“真说?不怕他们设埋伏?”
“正因为可能有埋伏,才要说真话。”诸葛俊手指轻敲沙盘边缘,“他们现在最信什么?信我们不敢打。突然听说我们要真追,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诈?是不是圈套?等他们来回试探,时间就过去了。”
他又补了一句:“我要的不是瞒住他们,是让他们猜错节奏。”
刘梦柔看着他,忽然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从前?”诸葛俊笑了笑,“从前打输了,顶多重来一次。现在输了,整个蜀地都得跪着说话。”
刘梦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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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午时,岳飞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尘土,靴子上全是泥,进门就抱拳:“断龙谷两侧高地已复查完毕,伏兵位置未变,粮草藏在石洞深处,足够支撑五日。另派十名暗哨潜伏在谷口外三百步内,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
诸葛俊听罢,点点头:“敌军那边呢?”
“昨夜火把调度频繁,但路线混乱,不像有序调兵。”岳飞递上一份记录,“而且,他们的炊烟比前几日少了近三成。守山道的士卒换了一批,看起来年纪偏大,动作迟缓。”
“老弱残兵?”薛仁贵问。
“更像是临时抓来的民夫。”岳飞沉声道,“披着甲,拿的是短矛,连盾都没有。”
诸葛俊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用朱笔圈出阳关隘西侧山道:“这里拓宽了?”
“刚完工不久,勉强能容两骑并行。”岳飞皱眉,“但他们没在入口设垒,也没布置滚木礌石,反倒拆了原来的哨塔。”
“这不是防我们。”诸葛俊冷笑,“这是想让我们以为他们在防,其实心里急着撤。”
正说着,一名斥候飞奔入帐,单膝跪地:“将军!刚刚发现三名魏军俘虏被放回营区边界,说是蜀军自己人送的,还给了干粮和水囊!”
帐内众人皆是一愣。
薛仁贵脱口而出:“这是唱哪一出?”
诸葛俊眼神一闪,立刻唤来文书官:“把最近三天所有对外假令拿来看看。”
片刻后,几份伪造的军令呈上。其中一份写着:“因粮草不足,中军正议退兵事宜,各部准备交替掩护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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