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走进乾清殿时,诸葛俊正把一封奏报塞进袖子里。那封信刚送到不久,边关急件,红漆封口还带着火印。他没拆,因为另一件事更急。
“陛下,犹太使节还在偏殿候着。”赵猛低声说,“已经在那儿等了快半个时辰。”
诸葛俊抬眼看了他一下,站起身来,没说话,径直朝外走。夜风从廊下吹过,卷起他袍角一角。四子降生才几天,宫里还挂着红绸,灯笼都换成了喜庆的朱色。可他心里那点欢喜,从看到边境军报开始,就一点点沉下去了。
偏殿灯火通明。使节跪在堂下,头低着,双手捧着一卷布图。见诸葛俊进来,连忙叩首。
“外臣参见大龙天子,愿陛下万寿无疆。”
诸葛俊走到主位坐下,摆了摆手。赵猛立刻会意,退到角落站着,眼睛盯住使节的一举一动。
“你们来的目的?”诸葛俊问。
“回陛下,我族听闻昭华妃诞下四麟,特遣使前来道贺。”使节声音平稳,但语速略快,“另有一事,关乎中东十万大军动向,恐有变乱,故献此图,以表忠心。”
他说完,双手将图呈上。
赵猛接过,展开铺在案上。是一幅手绘地图,线条粗糙,标注却详细。波斯西部、两河流域、红海沿岸都有标记,几处用黑点圈出,像是军队集结地。
诸葛俊盯着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说,“你们怎么知道这些?”
使节顿了一下:“我族商队遍布中东,耳目众多。前些日子,有人发现波斯残部暗中调动,与一伙神秘人物接触频繁。为首者自称内塔尔尼尿壶,聚众数万,已在荒漠立旗称王。”
“内塔尔尼尿壶?”诸葛俊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带笑也不带怒,“这名字听着不像真名。”
“确实……可能是化名。”使节额头微微出汗,“但此人号召力极强,已联合多个部落,扬言要夺回旧土,驱逐大龙势力。”
殿内一时安静。
诸葛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他知道这个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前世他是现代军事专家,参与过中东行动,最后死在一场伏击里。动手的就是犹太极端组织,领头人叫内塔尔尼——只是那时候没人知道,这人还有一个荒唐的绰号,叫“尿壶”。
他一直以为那是后世的事。没想到这一世,对方提前冒头了。
“你们为何现在才报?”他突然问。
使节身子一僵:“我们……也是近日才确认消息属实。此前不敢轻信,怕误传军情。”
“嗯。”诸葛俊点头,“那你告诉我,既然知道他们要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剿了?你一个使节,跑这么远送张图,不如派兵堵住他们的粮道来得实在。”
“我国力微弱,不敢轻易开战。”使节低头,“只望大龙出面平乱,我族愿为先锋,效犬马之劳。”
诸葛俊没再说话。他起身走到案前,俯身看着地图。那几个黑点的位置很讲究,正好卡在三条商路交汇处,既能切断补给,又能快速支援周边据点。这不是乌合之众能想出来的布局。
是高手。
而且熟悉大龙军制。
他转头看向赵猛:“传令下去,今晚所有出入宫门的人员登记造册,尤其是这个使节团,每人行踪都要记清楚。驿馆周围加派暗哨,不准任何人私自通信。”
赵猛应声退下。
诸葛俊又对使节说:“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驿馆休息吧,明日再议。”
使节松了口气,叩首告退。
人一走,诸葛俊脸上的轻松立刻消失。他重新拿起地图,翻来覆去地看。背面没有字,边缘也没有暗记。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太巧了。
四子刚生,天下同庆,这时候送来一份“敌情图”,说是报恩,更像是试探。如果他欣喜若狂,放松警惕,很可能就会按图索骥,调兵遣将。一旦大军出动,战线拉长,后方空虚,就是敌人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忽然想起斯万卡带回的那三个波斯孤儿。孩子才五六岁,不懂政事,但她说过一句话——“老家那边最近来了很多人,都说要等新王出现。”
当时没人当真。现在想来,那不是谣言。
是动员。
他把地图卷好,放进袖中,转身朝乾清殿走。路上遇到巡夜侍卫,他停下,问了一句:“妇产堂那边怎么样?”
“回陛下,四个小皇子皇女都安好,奶娘轮班照看,昭华妃也睡下了。”
“让她好好休息。”他说,“这几天别让她操心别的事。”
回到殿内,他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那封未拆的边关急报。火漆完好,他用刀挑开,抽出里面的纸。
内容很简单:
**“波斯残部异动,近三日有百人以上队伍向西迁移,目的地不明。细作试图跟进,两人失联。”**
下面署名是西部情报网负责人,代号“鹰眼”。
诸葛俊把纸条放在灯下烧了。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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