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三息,又猛地卷起。
诸葛俊蹲在门槛边,指尖还沾着方才从地底传来的震颤。他没起身,只是把掌心重新贴向地面,指腹压进泥土裂缝里。这一次,脉动更清晰——不是龙脉自然流转,是断口处的余波在溃散。
他慢慢收回手,袖口扫过门槛上那片被风吹落的雪参叶子,也没去捡。
屋里药汤还在小火煨着,咕嘟声比先前缓了些。刘梦柔坐在石凳上,手一直搁在小腹,四个孩子今日格外安静。她抬眼看向灶前的身影,“你还打算熬到什么时候?”
“这锅汤再熬半个时辰。”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换完阵眼灵石,还得补一道引气符。”
她没说话。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管,是不能轻易点头。一开口,就是万丈红尘扑面而来,再难回头。
他刚要迈进屋去添柴,天边忽然裂开一道光痕。
不是闪电,也不是流星。那道金芒自北而来,穿云不破,却让整片夜空为之一滞。它落在瑶池湖心,砸进四象安胎阵中央,激起一圈无声涟漪。埋在土里的紫芝微微一震,泛出短暂金纹。
紧接着,半卷焦黑的布帛浮现在阵眼上方,悬在空中,边缘仍在冒烟。
诸葛俊脚步一顿。
那东西他认得——黄绢质地,残角处有金线绣的蟠龙纹,虽烧去了大半,但剩下的字迹清晰可见:**“丞相……归朝……即位……”**
八个字,墨色深重,像是用血写成。
刘梦柔站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这是……圣旨?”
“不像伪造。”他盯着那半卷残帛,眉头紧锁,“能穿过瑶池结界、直抵安胎阵核心的信物,除非带着正统气运烙印,否则早被灵力焚毁。”
话音未落,那残片忽地一颤,光芒迅速黯淡,眼看就要消散。
他一步跨出,右手疾探,指尖堪堪勾住一角。布料入手滚烫,像刚从火中取出,但他没松手。等到温度稍退,才缓缓摊开掌心。
焦边裂口处,隐约还能看到玺印的痕迹。
“先帝留下的?”她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掌中,“成都已经……到了这一步?”
他没答,而是闭上眼,神识沉入体内。
太极神帝系统静静悬浮,如一轮古镜悬于意识深处。
【系统,检测手中之物是否具备皇室正统印记】
片刻后,一道冷峻提示浮现:
**“确认:汉室龙印残迹,源自蜀都宗庙秘库。持有者已死,遗命外放,使命未绝。”**
**“附加信息:携带完整圣旨之人,距此三百里,正全速南下。”**
他睁眼,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守灶熬药的丈夫,也不再是避世修行的隐者。那一瞬,他眼底掠过一丝久违的锋利,像是战鼓在暗处敲响。
“不是假的。”他低声说,“先帝临终前,真把江山托给了我。”
刘梦柔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了一瞬。从前他也严肃,也沉稳,但从没有这一刻的压迫感。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踏出这方天地,重新执掌风云。
“你要接旨吗?”她问。
“还没到那一步。”他将残帛小心收进怀中,“来人尚未现身,我不能凭一道残影就断定一切。若是敌人设局,诱我离山,你们母子便无屏障可依。”
她说不出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四个孩子尚在腹中,阳气一日不断,阵法一日不破。可若外面真是山河倾覆,百姓倒悬,他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观?
他转身走进屋,拿起陶锅,往灶膛里添了把新柴。
火焰腾起,映着他半边脸。
“药还得熬。”他说,“阵还得守。”
可这一次,他没再哼歌。
院外风渐紧,沙石开始打转。
约莫两个时辰后,北方天际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是蹄声。
一骑黑袍使者自远山疾驰而下,马身漆黑如墨,四蹄带火,每踏一步,地面都留下焦痕。那马显然已到极限,冲至瑶池外围时猛然前跪,鼻孔喷出血沫,轰然倒地。
使者被甩出数步,重重摔在结界光幕前,额头磕破,血顺着眉骨流下。他没管伤势,挣扎着爬起,从怀中取出一卷完整的圣旨,双手高举。
黄绢铺展,金玺赫然在目。
“奉先帝遗诏!”他嘶声大喊,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寻丞相诸葛俊,即日返蜀,登基为帝,救万民于水火!”
结界未开,声音却被阵法放大,传入竹屋深处。
诸葛俊正在灶前试药温。他手指一抖,木勺磕在锅沿,发出清脆一响。
刘梦柔站在门侧,一手抚腹,脸色发白。四个孩子突然齐齐一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屋外,使者再次叩地,额上鲜血染红了石板:“陛下自缢前亲授此旨,言——‘唯有诸葛,可续汉祚’!成都粮尽兵疲,百姓易子而食,城门未破,人心已崩!求丞相念苍生之苦,速速归朝!”
诸葛俊放下勺子,走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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