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落山并非一座孤立的山峰,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怪石嶙峋,在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肃杀。书瑶的车队依照巴图老爹模糊的指引,艰难地行进在这片区域的外围。风雪似乎永无止息,能见度极低,每一步都充满未知。
“姑娘,这鬼地方,真的会有部落吗?”一个年轻伙计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问道。
书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巴图老爹提到“更好的羊毛”和“危险”时那种复杂的眼神,让她无法轻易放弃。而且,沿途发现的三棱箭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准备寻找地方扎营时,走在前方探路的铁叔突然打马狂奔回来,脸色异常凝重:“姑娘!前面…前面有情况!”
众人心中一紧,跟着铁叔往前赶了一段,绕过一片巨大的风蚀岩柱,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隐蔽在山坳里的、临时搭建的营地遗迹!几顶被风雪 partially 摧毁的毡房歪斜着,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木箱、断裂的绳索,甚至还有一些未来得及完全掩埋的、沾染着深褐色污迹的泥土。空气中,除了风雪的味道,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小心戒备!”铁叔低吼一声,伙计们立刻散开,手持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书瑶的心跳得厉害,她强忍着不安,下马走近那片狼藉。她踢开积雪,捡起一块碎裂的木箱板,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官方火漆印记!另一个伙计则在乱石堆里发现了几片被撕扯过的、质地特殊的油布,与林武信中描述的包裹军械的油布极为相似!
“这里…这里发生过战斗…”铁叔检查着地面杂乱的车辙印和马蹄印,以及几处深嵌入冻土的三棱箭镞,声音低沉,“看这痕迹,时间不会太久,就在这几天。”
书瑶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带血的泥土,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是谁在这里交战?是黑吃黑,还是…官兵剿匪?如果是后者,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王管事知道这个地方吗?
她忽然想起巴图老爹提到“鹰落山”时怪异的神情。那个老牧民,一定知道些什么!
“收拾一下,能找到什么就拿什么,特别是带印记的东西和这种油布!”书瑶站起身,果断下令,“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回之前那个部落,找巴图老爹!”
此地不宜久留。对方无论是谁,能在此地设立临时营地转运军械,势力必然不小。他们意外撞破此地,随时可能遭遇灭口之灾。
车队带着几块关键的碎木板和油布残片,以及满腹的惊疑,迅速撤离了鹰落山,朝着来路疾驰。风雪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但也让归途变得更加艰难。
石堡大营
林武的日子并不好过。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刘莽等人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但克扣补给、散布流言的小动作不断。营中关于他“得罪了上面”、“迟早要倒霉”的议论悄然蔓延,一些原本与他交好的同僚也开始刻意保持距离。
林武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他每日依旧严格操练,将压力转化为提升实力的动力。同时,他通过二狗和栓子,密切关注着王管事一系的动向。他发现,王管事虽然被暂时削权,但其亲信在军需调度、人员安排上依然活跃,尤其是与几个负责外围巡防的哨所往来频繁。
这晚,他正准备歇下,二狗悄悄溜进他的营房,低声道:“什长,有发现!刘莽手下那个叫癞子的,前天晚上偷偷摸摸去了城西的‘醉春风’酒馆,和王管事那个远房表侄,就是上次铁叔伤了的那个,碰过头!两人在角落里嘀咕了快半个时辰!”
林武眼中精光一闪。“醉春风”…那是王管事暗中经营的产业之一。
“知道了。继续盯着,小心别暴露。”林武沉声道,“另外,想办法查查,最近有没有往西山谷或者更北方向,比如…鹰落山一带的非常规人员或物资调动。”
二狗领命而去。林武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大姐北上寻源,至今未有消息传回,让他心中牵挂日深。而王管事一系的暗中活动,表明他们并未放弃,甚至可能在策划更大的阴谋。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京城·陈老夫人别院
文清接到了周郎中正式的回复。信中以私人口吻表示,对她提出的“以商养防”部分思路颇为认同,已将其纳入关于边镇军需改革的内部讨论议题之一,但强调兹事体大,非一朝一夕之功。同时,信中隐晦提及,兵部职方司已注意到北疆部分地区的异常情况,可能会派员“例行巡查”。
这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文清明白,朝廷机器运转缓慢,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因她一番言论就立刻雷霆行动。能引起重视,播下一颗种子,已属不易。
她将京中情况再次修书告知兄姐,并特别提醒书瑶,北行若遇与军械相关之事,务必谨慎,可设法保留证据,或通过可靠渠道直接报予兵部巡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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