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出深山 第104章 奇袭敌营

残月如钩，凄冷的月光勉强穿透浓云，在荒芜的原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凛冽的夜风呼啸而过，卷起枯草与沙尘，为这个杀机四伏的夜晚更添几分肃杀。

林武伏在一处土丘后，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处的叛军大营。营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蛰伏巨兽的瞳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因连日征战而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将军，都准备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武转头，看见赵远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眼睛。这个年轻的校尉脸上涂着污泥，却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锐气。

记住，林武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混乱，不是拼命。

赵远重重点头，那双粗糙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他原是边关猎户，自幼在山林中与野兽周旋，练就了一身潜伏追踪的本事。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厮杀。

五百精兵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荒原上。赵远一马当先，凭借着猎户的本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火气——那是叛军哨兵在偷偷取暖。

左侧三个，右侧两个。赵远打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在黑暗中准确锁定了敌人的位置。

林武微微颔首，对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暗自赞许。他挥手示意，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兵如狸猫般潜行而去，很快，几声轻微的闷响传来，暗哨已被清除。

就在部队继续前进时，赵远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全军停止。他匍匐在地，耳朵紧贴地面，眉头渐渐锁紧。

将军，他爬回林武身边，声音带着警惕，地下有震动，叛军可能在地下也有布置。

林武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他立即调整战术：赵远，你带一队人专门注意地下动静。其他人分成三组，呈品字形前进，互相策应。

赵远领命后，特意挑选了几个耳力出众的士兵，让他们沿途监听地底动静。果然，在接近中军大帐时，一个士兵发现了地下的异动。

地下有密道！士兵低声回报。

林武与赵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赵远立即带人找到密道入口，在林武的指挥下，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守住各个出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中军大帐时，赵远突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不对，他低声道，太安静了，连巡夜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而且...有火油的味道。

林武心头一沉，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立即意识到危险。但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瞬间，四周突然火把通明，刺目的光芒让久处黑暗的士兵们一时睁不开眼。

林将军，恭候多时了。杨弘在亲兵簇拥下缓步走出，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火光在他精良的铠甲上跳跃，映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神采飞扬的脸。

林武面沉如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他能感觉到身后士兵们的紧张，甚至能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但当他目光扫过赵远时，发现这个年轻人依然镇定自若，那双眼睛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往西突围！林武当机立断，声音在夜空中炸响。

将军，西边有埋伏！赵远突然大喝，我刚才注意到西边的火把分布异常均匀，这不符合常理！

林武立即改变指令：往东！赵远，你带人开路！

赵远毫不迟疑，长枪一挺，率先杀向东侧。林武则亲自断后，与追兵展开激战。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硬是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放箭！杨弘气急败坏地大喊。

箭雨倾泻而下，赵远突然一个翻滚，拾起地上的盾牌护住林武：将军小心！

林武趁机反击，剑光如练，将追得最近的几个叛军斩于剑下。两人背靠背而立，在箭雨中且战且退。

多谢。林武简短地说。

分内之事。赵远的回答同样简洁，但两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彼此间的信任。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林书瑶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连绵的叛军营火，秀眉紧蹙。夜风吹动她的衣袂，带来远方若有若无的厮杀声。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员外郎，箭矢最多还能支撑两天。工坊主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林书瑶转身，目光扫过城楼上疲惫的守军，那些年轻的面庞上写满了坚毅与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林文清提着裙摆快步登上城楼，手中还拿着一卷古籍。姐姐，她的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我在前朝守城录中看到，可用竹代铁制作箭矢。

林书瑶接过书卷，就着城楼上的火把仔细翻阅。她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立即派人去收集所有可用的竹材！林书瑶的声音重新充满了力量。她转向工匠们，亲自示范如何将竹子削尖，注意竹节的位置，要顺着纹理......

在工坊昏黄的灯光下，林书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时抬头望向北方，眼中满是忧虑。小武已经三日没有消息了。她轻声对身旁的文清说。

林文清握住姐姐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冰凉。我昨夜观星，文清的声音很轻，将星依然明亮，大哥定能逢凶化吉。

姐妹二人相视无言，却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牵挂。

而在遥远的北狄王庭，一场决定大周命运的争论正在进行。

金帐内，牛油火炬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北狄大王子阿史那摩猛地将金杯掷在地上，酒液四溅。

大周内乱，正是天赐良机！他的声音如同草原上的狼嚎，在帐内回荡。

老丞相完颜术缓缓起身，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大王子，大周虽乱，但根基未损。此时出兵，恐非良机啊。

丞相老了！阿史那摩冷笑，如今叛军围攻京城，大周守军疲于应付，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完颜术还想再劝，可汗却已经抬手制止：就依大王子所言。即刻点兵南下！

这个消息很快通过暗探传回京城，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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