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层钥匙 第183章 绳子

她听见一阵哐当的门板震动声。一声过后万籁俱静，渐渐地，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被缓缓放下。她赢了。她没有被找到。

她看到了希望。就连狭窄的箱内空间也不觉得那么拥挤了。先在躲一会。再躲一会，他肯定已经走了。

司机果断放弃了搜索，转身冲出仓库。甚至没在看一眼，他目标明确的冲向那辆被草地和月色的余晖掩盖下的白色面包车。

他那辆不起眼但改装过发动机的面包车。只要启动，就能瞬间逃离这里。没有时间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就不能在这里和他们久耗。

夜深色中。他冲到车前。拉开车门——动作一瞬间僵住。手感不对。有人动过了!

他把钥匙拧动后，发动机死一样的寂静。

“妈的，这破车。”司机骂骂咧咧的跳下驾驶位，掀开车盖检查，他看见的是零件一切正常。

电线接口处完好。线路也没有问题。轮胎完好。他昨天才充过气!况且如果是轮胎出现问题那倒是好了。他后备箱和后面仓库都有备用轮胎。

到底是哪里?他们到底动了哪里?

就在司机埋头检查胡乱摸索时。不远处风声和夜风吹来了警车的报警鸣笛。咔嚓。一声声踩断枯枝的脚步声。

似乎还有人影在远处的交谈声。司机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惊恐的望着声音的来源。黑暗。摸不清看不透的黑暗。“来了。”他再也顾不上修车了。

这个念头彻底占据大脑。他“砰”的一声盖上引擎盖，最后看了一眼瘫痪的车。咒骂一句。一头扎进荒野的小路。

司机所离开的正是便利店所在的地方。夜色渐深，寒风凛凛吹拂在脸上。刮得司机脸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衣服凌乱。虽然看上去神态还算自若。但身上脸上的伤口。和手臂上的一些铁青。都暴露了自身的狼狈。

他经过一个拐角。和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迎面而上。

两个人都吓的踉跄后退。

司机拔出刀“谁?”

对方也惊慌失措地抬头，四目相对中时间几乎凝固。

“老大。”便利店的眼神中写满了激动。这是他在自己用水泥墙面磨段绳子以后碰到的第一个自己人!

他看上去不比自己好上多少。衣服脏破。手臂上胡乱缠着布条。脸上混着油污灰尘和血渍。

一双眼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最初的惊愕后，司机的怒火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就是这个混蛋。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狗搞砸了一切。所有的失败恐惧愤怒和绝望此刻都有了直接的宣泄口。

“你他妈的。”司机牙齿咬的咯咯响“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货呢?人呢?你知不知道你把一切都毁了!”

便利店被司机狰狞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他几乎想要解释。但刚要开口又收回嘴。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感到害怕。但奇怪的是。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话。也许是因为长期以来司机所带来的压力，也在司机的狼狈中变得微弱。除了害怕。他的恐惧中渐渐混入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也不怎么样嘛。一样的狼狈。气喘吁吁，衣衫不整，脸上和手上都有乌青血渍。眼神狂乱中带着一丝凶狠。他认识这个样子。在他老家。要杀死前的狗都长这样。但也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便利店开始解释“是哪个女人，他勾引我。还把我打伤了。她跑了。我正要去找她的。找我们的货”他把关系撇的一清二白。好像是个受害者。好像所有的责任都在司机。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虽然放跑了那个女人。但她本来不也就是个添头吗。那个货物那个马尾女不是在司机手上丢的吗。

然而，司机看着便利店这副满脸狼狈，满口狡辩的样子心中的厌恶和愤怒瞬间到达顶点，眼前这个人不但搞砸了事情，现在还像个软蛋一样推卸责任。

“闭嘴。”司机低吼着打断，甚至懒得在去听他多说一句。在司机眼里，便利店从来不是一个同伙，而是一个办事不力，还总耍小聪明，自以为是需要自己时刻敲打的累赘。

“找货?找你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你已经完了!我会告诉上面。是你管不住自己!搞砸了这一切!你会被开除!灰溜溜的从这条线滚出去!”

“你完了!”

司机说完这句话接着往前走。

开除……完了。最后几个字彻底刺穿了便利店心里残存的侥幸和幻想。

他本来想着。凭借多年苦劳，司机也许会骂他一顿，然后接着走。毕竟多个人多份力。况且那么多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司机的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开除,完了。意味着决断，意味着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这条线上，不但得不到钱，甚至可能由于知道的太多被直接灭口。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拼着命干这活。最后还要像垃圾一样被扔掉。

拼什么。司机那种居高临下，毫无波澜视他于无物的姿态让他更加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钱你拿大头。凭什么出了事我是替罪羊。凭什么……你到现在还那么自信。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他就是看不起我。凭什么!与其，与其……不如。

便利店的眼神变了。变得格外空洞。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是逃跑。而是扑向近在咫尺的司机，他手里没别的武器。只有那段刚刚磨破的带着毛刺和血迹的牛皮皮带。却被他胡乱的，用尽全力套住司机的脖颈。

司机惊恐交加。抬手格挡。但便利店凭借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死死拉住皮带两端。

“我完了?是你完了!是你完了!”

两个人在尘土中翻滚，撕打，司机的体力和身手更好。但消耗也更大，体力已经几乎在和张言旭的打斗中。之后的翻找仓库。来回检查车厢的零件中耗尽。

“呃……放……手。”司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脸色涨红，眼球凸出，徒劳的用手反击拉扯皮带。

但便利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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