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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按邓爱卿说的办，沈廷喜暂且收押，弩车之事交由工部继续推进，待样品造出后再议。”
“皇上……”
沈玉娆不可置信的看向玄冥帝，眼里的失望一闪而逝。
“若将爹爹收押，不等同于默认他们的谗言，让爹爹平白受牢狱之苦？还是说……”
顿了顿，想到自己还要做任务，还要等着弩车造出为爹爹洗冤，只能把到嘴边尖锐的话压下去。
“还是在皇上心里，朝堂的暂时平息，比一个忠臣的清白更重要？”
“放肆。”
玄冥帝咬牙呵斥，可瞧见她被吓得浑身一抖，心下一紧，声音不易察觉的软下几分：“带沈美人回宫。”
他避开沈玉娆一副你凶我的质问眼神，拳头无意识攥紧扶手，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没再解释。
有些权衡，说出来只会让她更添委屈。
他只希望娆娆能理解自己，身为皇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日只是小部分大臣议事，若不暂且妥协安抚国公府与言官，明日早朝那些人定会借沈家之事死谏。
甚至影响弩车制造，耽误边境战事。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等弩车造出来既能破西戎兵器之困，也能证明图纸出自娆娆设计，打垮国公府的污蔑，届时他一定会还沈家一个清白。
沈玉娆气得浑身发抖，哪会不知道他的顾虑。
可一想到爹爹受自己连累，要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担惊受怕，甚至可能遭人暗算，她的心就像被钝刀反复切割。
她转身，脚步踉跄一下被翡翠扶住，向殿外走。
可刚走到殿门口，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娆娆~”
沈玉娆睁眼时，入目是熟悉的龙渊殿帐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
她动偏头便见玄冥帝快步走到床前，眼里的关切倒不像是假的。
“娆娆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便让张院判把脉，被沈玉娆拒绝。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字字疏离：“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
言罢，掀开被子下床。
“在真相查明前，臣妾还是回沈府住着为好，万一有心之人再安排一波刺客陷害给臣妾，臣妾人微言轻，又没男人撑腰，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让世人认为皇上识人不清。”
沈玉娆这话，字字带着自嘲与暗刺。
既点出自己如今孤立无援的处境，又暗指玄冥帝未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庇护，看似为皇上着想，实则将两人间的疏离感拉得更开，无半分往日的亲近。
“沈玉娆。”
玄冥帝脸色冷的可怕，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愠怒与不易察觉的受伤。
他抬手扣住沈玉娆冰凉的手腕，语气又沉又哑。
“朕是皇帝，你的身后是朕！谁敢动你，谁敢害沈廷喜，朕便让他付出代价！你要回沈府是觉得朕护不住你，还是从未相信过朕？”
可话音刚落，一滴泪砸在虎口处。
他的心狠狠揪起，语气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朕定会还你父亲清白，也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清白？”
沈玉娆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皇上口中的清白，是要等弩车造出，战事平息后，再慢悠悠查吗？可我爹爹在天牢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那些人连苦肉计都能用来构陷，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爹爹下黑手？到时候就算还了清白，人没了，又有什么用？”
说到最后，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来。
她用力抽回手，“在皇上眼里，朝堂比爹爹的命重，那臣妾便不碍皇上的眼了。”
玄冥帝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带着钝痛。
沈玉娆这么做，除了有自己的打算，也是担心爹爹入狱，娘亲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
既要承受夫君蒙冤的打击，又要应付外界的流言蜚语，没人在身边陪着劝着，怕是要熬坏身子。
沈玉娆到家时已经是晚上，见到娘亲，积攒的情绪便再也绷不住。
扑进龙氏怀里放声大哭。
龙氏轻抚着女儿颤抖的脊背，虽早已从翡翠口中得知今日之事，心下虽担忧夫君安危，却还是耐着性子柔声劝。
“娘知道娆娆委屈，也懂你担心你爹，可眼下朝堂局势复杂，皇上自有他的难处，你得体谅他，他不会真让你爹受委屈的。”
龙氏这话何尝不是劝自己，相信皇上对沈家的信任是唯一的出路。
沈玉娆为了分散娘亲对爹爹的担心，也是用尽毕生演技。
哭的泪眼朦胧，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快站不住。
“他凶我，明明知道爹爹是被冤枉的，还把爹爹关进天牢……”
话没说完，又被新一轮抽泣淹没。
这一幕落在老槐树下的玄冥帝眼中。
沈玉娆那句“他凶我”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他看着窗纸上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龙氏怀里的剪影，拳头无意识收紧，眼里的心疼和后悔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娆娆那么好，单纯善良，为了她说的同胞，向来睡到中午的她，老早起来为他设计弩车。
他不该在殿上呵斥她，不该让她承受这份委屈。
更不该……让她对自己生出这么深的隔阂。
晚风卷起他的衣摆，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沉郁。
“三日内，朕要国公府联合言官陷害沈廷喜的证据，另，加快弩车制造。”
“喏。”
面具玄衣人，颔首领命便融入夜色。
三日后。
沈玉娆接到玄冥帝口谕，赶往工部校场。
玄冥帝坐在台阶上，远远便瞧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襦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宛如一朵在风中绽放的蓝莲花，清纯美好的不像话。
明明每晚都去看她，可还是像隔了千万里。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原本想好的开场白竟卡在了喉咙里。
直到一句清冷的“臣妾参见皇上”传来，他才猛地回神，压下想要去扶她的冲动。
声音尽量放的平和：“免礼，过来看看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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