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药碗碎成了几片,褐色的药汁溅在她的裙摆上。
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口子。
“你别再说了。”
“朕要说。”
玄华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放柔。
“朕知道错了,错在当年的怯懦,错在让你与翊儿独自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些天朕看着你为朕熬药,擦身,你可知朕……”
玄华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里有多疼吗?”
沈玉娆嘴角狠狠一抽,转身刚要走便听见“嘶啦”一声。
沈玉娆:“?”
“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往后余生,朕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最珍视的人。”
“你……唔……”
沈玉娆赶紧往外跑,这可不是她能听的!!!
竹心返回来,见她神色慌乱,急忙问:“怎么了王妃?”
她刚要去殿内查看,被沈玉娆拉个踉跄。
“没事?我们先带骁儿先去逛逛。”
皇上这么大年纪了,估计一会就好。
沈玉娆在御花园逛了一上午,孩子都困了也没见人来通传,只能带着孩子回府。
一直到萧翊登基前一天,沈玉娆她们已经搬进宫里。
沈玉娆见玄华帝第一眼,发现这人瘦了!
相反的梦夫人,先前那种沉静倦怠感全然不见!
如今乌黑的头发,被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发簪松松挽着,几缕俏皮的碎发垂在脸两边,衬得那张小脸愈发小巧精致。
一身正紫红宫装衬得她肤色更加莹白,莹润的唇瓣上涂着浅色口汁,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鲜活的气韵。
沈玉娆终于明白,玄华帝为何念着她一辈子。
“玉娆来了。”梦夫人率先开口。
声音都比之前清脆了!
沈玉娆定了定神,笑道:“母亲今日气色真好。”
听见她的话夫人偷偷羞红了脸,脚步轻快的接过澈儿,经过玄华帝身边时,娇嗔的瞪他一眼。
一把老骨头,非要让年轻人看笑话!
“咳咳咳~”
玄华帝轻咳一声,也抱着剩下两个孩子去找人打造的城堡里玩去了。
半月后,登基大典。
萧翊身着明黄色龙袍,一步步朝太和殿的台阶走,接受百官朝拜。
沈玉娆穿着皇后朝服,走在他身侧,端庄得体,两人目光相对时,满眼默契与柔情。
礼炮声响彻京城,百姓们在宫外跪拜欢呼,声音震天。
沈玉娆瞧着有人帮忙带孩子,自己赶紧吃了颗千子千孙丹。
不然她每天要处理后宫那么多事,晚上那男人要个没完,实在辛苦。
玄华帝本来想带梦夫人游遍四国,结果听见沈玉娆怀孕消息激动的差点把澈儿摔了。
“你小心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梦夫人接过孩子,嘴上这么说,眼里也是难掩兴奋。
他如今虽与玄华帝走在了一起,可心里终究横着一道坎。
是玄华帝当年与那些后宫的莺莺燕燕,是他曾为了朝堂平衡,对其他女子的些许偏爱,更是她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独守空闺的那些漫长岁月。
同样是女人,她真的很羡慕玉娆。
她与翊儿两人是无需言说的认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安稳,是她与玄华帝之间从未有过的圆满。
如今玄华帝待她也是真的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可那些过往的缺憾,就像细密的纹路刻在心上,怎么也抹不去。
玄华帝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从身后握住她的手,“是朕对不住你,当年有太多身不由己,让你受了委屈。如今朕虽不能抹去过去,却能保证往后余生,眼里心里都只有我的轻儿。”
梦夫人靠在他身上,鼻尖发酸。
“如今翊儿又有了子嗣,与皇后恩爱,我已经很满足了。”
话虽如此,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被玄华帝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吻着她,有些遗憾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他能做的就是用往后所有的时光,尽可能的爱她疼她。
沈玉娆五个月的时候,传来柳氏生了个女儿的消息。
“可算生了?想到柳氏走路都费劲的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靠在软榻上,由宫女轻轻揉着酸胀的腰,时不时听两句,萧翊给瑞儿讲朝堂局势。
刚会冒话的小家伙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
萧翊像是能听懂似的,回的认真。
反正沈玉娆是听不懂。
知道沈玉娆预产期,陈将军带着柳氏回京。
羊水破时,萧翊正在上朝,瞧见凤栖宫的信号弹,他几个呼吸间便赶了回来。
“娆儿疼不疼。”萧翊声音发紧,明显是紧张的。
上次沈玉娆是睡生,什么反应没有。
这次不一样,想到刚刚她浑身汗湿,奄奄的模样,萧翊心里慌的不行。
他紧紧攥着拳头,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殿门不敢呼吸。
梦夫人怕他冲动,进去扰了产婆赶紧上前。
“你别着急,生澈儿他们的时候多快啊!这次也慢不了。”
萧翊没回应,只看着宫女们端着一盆盆热水来回奔走。
真如梦夫人说的那样,沈玉娆的痛呼声很快传了出来,每一声都像针扎在萧翊胸口。
他忍不住想冲进去,却被玄华帝和梦夫人拦住。
“你这时候进去能做什么?反倒让里面的人紧张,影响皇后生产。”
萧翊闻言,急的来回踱步。
额头上青筋凸起,哪还有沉稳的帝王气度,眼里全是对沈玉娆的担忧。
“快看……”
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太监喊了一声。
他转身便见空中出现一道七彩霞光,飘到凤栖宫上空缓缓散开,化作漫天飞舞的祥云,甚至能听见清脆的鸟鸣声从云端传来,盘旋在宫殿上方久久不散。
“这等异象一看便是大吉之兆!”
宫人纷纷跪地,口中高呼“祥瑞!皇上与皇后娘娘万福!”
而此刻,百官们在太和殿广场上,瞧见霞光万丈的七彩祥云,便知道皇后生了!
“此乃上天庇佑我朝,皇后娘娘定是诞下了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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