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天隼的羽翼划破云层,从高空俯瞰,北冥学院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唐肆沉默地坐着,身旁的戚十一走过来坐下,也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风声很大,盖过了一切杂音。
唐肆的目光落在下方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那些熟悉的景色,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慌。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被猛地从深海拽回了陆地,阳光刺眼,空气灼热,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
在那个试炼里,除了战斗,就是等待下一场战斗。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生死才无比清晰。
她早已习惯了黑暗,习惯了生死,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封存在冰层之下。
尽管陆渊已经让她亲手斩断了过去一年的黑暗,但是她依旧会感觉自己还在试炼当中,
“老师她……还好吗?”许久,唐肆的声音有些干涩。
戚十一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唐肆的手背上,才缓缓开口:“她……很想你。”
“自从你在第六裂缝失踪,老师就像变了个人。她向学院申请了无数次,想亲自进去,但第六裂缝的规则……你知道的,它排斥钻石阶以上的强者。”
“学院曾派出了三位钻石阶的导师进入,随后,他们也失联的,就如同你一样,刚开始判定为失踪,但所有人都知道......”
“老师把自己关了三个月。再出来时,她的界海白鲸成为了史诗级御兽,界海白鲸的能力甚至能短暂撕开蓝星亚空间,可那该死的裂缝,依旧排斥老手。”
“这一年的时间里,老师不断的关注第六空间裂缝情况,当它出现了能量异常,老师甚至请求这一次,陆渊学弟一定要加入计划。”
”老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唐肆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年的时间,外面的一切都在向前,只有她,被困在了原地。
另一边,云千千早已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笑意,显然是做了个好梦。
苏月璃抱着女儿,目光柔和落在陆渊身上。
这个青年,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她很清楚,在那个诡异的第六裂缝里,他所承受的压力,远超任何人。
“小渊,这次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苏月璃的声音温和。
“谢谢苏阿姨。”陆渊点了点头。
云啸天隼平稳地降落在半山别墅前的草坪上。
苏月璃叫醒云千千,五人进入别墅中晚餐丰盛精致,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很多都是蕴含着精纯能量的食材,对御兽师大有裨益。
唐肆握着银质的刀叉,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当刀锋切开盘中鲜嫩的脊肉时,她的眼前恍惚间闪过的,却是在试炼中分割源兽血肉的画面。
一道“吱嘎”声响起,她回过神,发现手中的叉子已被她无意识地捏得微微弯曲。
这里的温暖、安逸、祥和,与她记忆中的血腥和残酷,形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让她感到割裂般的眩晕。
苏月璃看出了她的不适,却没有点破,只是温和地为她布菜。
“唐肆,尝尝这个,这是‘云顶雪莲’的莲子,能安神静心。”
戚十一也默默地将一杯温热的兽奶推到她面前。
陆渊吃得很快,他确实饿了。
身体的疲惫让精神力高度消耗,让他此刻只想尽快补充能量,然后好好睡一觉。
饭后,苏月璃将云千千带回了她的房间。
陆渊、戚十一和唐肆也各自的自己的卧室。
“陆渊。”
在走廊的拐角处,唐肆叫住了他。
陆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灯光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那双曾经锐利如刀的眼眸,此刻却带着几分迷茫。
“谢谢你。”她看着他。
“不只是救我出来。还有……最后那一击。”
她指的是,让她亲手了结那只铂金巅峰的掠夺者。
“你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来斩斩断。”陆渊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只是递了把刀。”
“对我而言,不是。”唐肆摇了摇头。
“这份恩情,我会还。”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陆渊看着唐肆离开的地方,叹了口气。
唐肆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差,一年的死亡试炼阴影,让她即便在此刻安逸的环境下也未曾消散。
陆渊原本认为在源初死斗上,重回意气风发,在秘境最后由她亲自解决那只御兽掠夺者,这些会让她走出来。
可现在看来要让唐肆真正“回来”,似乎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陆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站了片刻,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渊的卧室房间很大,带着一个视野开阔的露台,可以俯瞰大半个北冥学院的夜景。
陆渊没有心情欣赏夜景。
他关上门,拉上窗帘,将外界的一切与自己隔绝。
身体上的疲惫提醒着他身体已到极限,但他强行压下那股沉沉的睡意。
直觉告诉他,伊芙蕾雅在源初试炼中那句话,其重要性,远超他此刻对休息的渴望。
他心念一动,一圈冰蓝色的光芒出现。
刹那间,房间内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点点冰晶。
身着冰蓝色宫装长裙,容貌端庄威严的龙霜女王,悄然降临。
她一出现,便看向陆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的脸色很差。”伊芙蕾雅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关切。
“不碍事。”陆渊摆了摆手。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郑重。”
伊芙蕾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她凝视着陆渊的眼睛。
“陆渊,你听说过‘源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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