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远规划新商业蓝图,谢怀薇评估其价值之时,一个意外的电话,打断了他的节奏。
来电显示是母亲李淑兰。
叶远接通电话,语气温和:“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李淑兰的声音却有些异样,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虑。
“小远啊,你最近……在江城还好吧?工作忙不忙?”李淑兰的声音传来。
“我挺好的,妈,您别担心。”
“最近是有点忙,但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叶远回答道,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母亲平时打电话,总是嘘寒问暖,关心他吃穿住行,很少用这种语气。
“那就好,那就好……”
李淑兰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小远啊,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妈,您说。”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是妈没能力,耽误了你。”
“现在你在江城……听说也出息了,妈这心里啊,是又高兴,又担心。”
李淑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就盼着你能早点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叶远眉头微皱:“妈,您怎么突然说这个?我现在挺好的,您别操心。”
“等过段时间,我接您来江城住,好好孝敬您。”
“江城……妈就不去了,人生地不熟的。”
李淑兰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小远,妈在桃县这边,托人给你相中了一个姑娘,叫张芳。”
“姑娘人挺好的,老实本分,虽然年纪比你大几岁,今年三十了,在咱们县里纺织厂上班,但会过日子,长得也周正。”
“妈看过了,觉得挺合适。”
“你……你这两天抽空回来一趟,跟人家见见面,处处看?”
相亲?
张芳?三十岁?纺织厂上班?
叶远愣住了。
母亲怎么会突然给他安排相亲?而且……对象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常理。
以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和了解,她应该知道自己和陈雨眠的事情,即便最初有所顾虑,但经过桃县之事后,母亲对陈雨眠的印象很好,甚至颇为喜欢,
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逼自己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条件也谈不上多好的相亲对象?
“妈,”叶远声音沉静下来,“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雨眠她……”
“别提她!”
李淑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叶远从未听过的激动和恐惧。
“小远!陈小姐那是天上的凤凰,咱们家就是地上的草窝!门不当户不对的,攀不起!”
“你听妈的话,忘了她!”
“那张芳姑娘挺好的,踏实,跟你般配!”
“你回来见见!必须回来!”
语气近乎命令,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叶远的心猛地一沉。
母亲的反应太反常了!
这绝不是她平时的样子!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知道了什么!
“妈,您别激动。”
“我回来,我明天就回来。”
叶远立刻安抚道,语气放缓,“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听到叶远答应回来,李淑兰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但声音依旧带着疲惫和不容置疑:
“好,好,你回来就好。”
“妈在家等你。”
“一定要回来啊!”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叶远眉头紧锁。
母亲绝对有事瞒着他!
而且,事情很可能与陈雨眠,或者说,与陈家有关!
“门不当户不对……攀不起……”
叶远咀嚼着母亲的话,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是有人对母亲说了什么?还是威胁?
他立刻对周慕雪道:“慕雪,安排车,我马上回桃县。”
“是,师父!”周慕雪见叶远神色凝重,不敢多问,立刻去准备。
带着满腹疑虑,叶远连夜驱车赶回桃县。
……
桃县,老街杂货铺。
李淑兰放下电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离开陈雨眠。”
“否则,下次寄来的,就是你儿子叶远的手指。”
没有落款,没有标记。
但这行字,如同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她不知道儿子在江城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儿子好像出息了,认识了大人物。
她也喜欢陈雨眠那姑娘,漂亮、懂事、对儿子好。
她真心为儿子高兴。
可这张突然出现在她杂货铺柜台上的纸条,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喜悦和期盼。
她不怕自己出事,但她怕,怕儿子受到伤害!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放在这里,就能对她儿子做更可怕的事!
“门不当户不对……攀不起……”
李淑兰喃喃重复着电话里对儿子说的话,心如刀绞。
她知道这话会伤儿子的心,但她更怕儿子因为那个好姑娘,而遭遇不测!
她宁愿儿子娶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不要他为了攀高枝而丢了性命!
“小远……妈对不起你……妈也是没办法啊……”李淑兰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她拿出手机,翻出那个媒婆的电话,颤抖着拨了过去。
“王婶吗?对,是我……那个,跟我家小远相亲的事……”
“对,就明天……姑娘那边没问题吧?好,好……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李淑兰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而悲凉。
为了儿子的安全,这个恶人,她来做!
哪怕儿子恨她,她也认了!
……
桃县,一家装修还算雅致的咖啡厅内。
叶远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略显土气、脸上涂着厚厚粉底也遮不住岁月痕迹的女人,正是母亲李淑兰口中的相亲对象——张芳。
张芳今年三十岁,在县纺织厂做质检员,用她自己的话说,“工作稳定,旱涝保收”。
她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审视货物般的目光打量着叶远,眼神里混杂着挑剔、算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叶远是吧?你妈跟我说了,你在江城混得还行?”
张芳开口,声音有些尖细,带着小县城特有的市侩。
“不过听说你以前挺穷的?在江城也就是打工?现在具体做什么工作啊?一个月能挣多少?在江城买房了吗?有车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毫不掩饰对物质条件的关心。
叶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想到母亲,还是耐着性子,淡淡道:
“做点小生意,刚起步,房车暂时没有。”
“刚起步啊……”
张芳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转。
“不过你妈说你现在认识些大人物?有门路?那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我要求也不高,彩礼呢,按我们这边的规矩,十八万八,三金另算。”
“结婚后你得在县城买套房,写我名字,我不想去江城,人生地不熟的。”
“还有,我弟弟明年要结婚,到时候你这个做姐夫的,可得帮衬点……”
她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已经敲定了这门亲事,开始规划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