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纽约,春天终于真正到来。中央公园的树木抽出新芽,街道两旁的樱花绽放,整座城市从冬日的灰白中苏醒,焕发出勃勃生机。
大都会博物馆中国书画修复成果展的开幕式定在四月的最后一个周五。随着日期临近,整个亚洲艺术部都进入了最后的筹备阶段。展厅布置,灯光调试,展品摆放,媒体邀请……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反复确认。
苏晚作为核心修复师和策展顾问,忙得不可开交。她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穿梭在修复工作室和展厅之间,确认每一件展品都以最佳状态呈现。
那幅历经波折的山水长卷被安排在展厅最中央的位置,配有专门的灯光和解说牌。每当苏晚走过那里,都会驻足片刻,看着那幅曾经破损严重、如今却几乎完美的画作,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不仅仅是修复了一幅画,更是证明了她自己——证明她的专业能力,证明她的坚持和勇气,证明她值得被尊重。
“苏老师,媒体名单确认了。”助理小跑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有《纽约时报》、《艺术论坛》、《亚洲艺术》这些主流媒体,还有一些独立艺术媒体的记者。”
苏晚接过名单,仔细查看:“好的,通知公关部,确保每位记者都有详细的背景资料和展览介绍。”
“另外,”助理补充道,“林慕深先生刚才来过,说开幕当晚他会出席,还会带几位重要的收藏家和策展人。”
苏晚点点头,表情平静:“知道了。”
林慕深自从上次风波后,就和她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他依然会出现在博物馆,但不再单独约她,只是偶尔在专业问题上交流几句。这种距离感让苏晚感到舒服,也让她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
距离展览开幕还有三天时,苏晚收到了顾承屿发来的航班信息。
“周四晚上到纽约,老地方见。”附了一张机票截图。
苏晚看着那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两周前,顾承屿因为一个紧急项目不得不推迟行程,现在终于要来了。
她回复:“我去接你。”
“不用,你忙展览的事,我直接去酒店。晚上一起吃饭?”
“好。”
放下手机,苏晚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她看了看日程表——周四下午有个布展收尾会议,应该能在六点前结束。来得及。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周四下午四点,苏晚正在展厅和灯光师确认最后的光线效果,米勒教授匆匆走了过来。
“苏,出事了。”他的脸色很凝重。
苏晚心里一紧:“怎么了?”
“运送最后一批展品的货车在高速上发生了事故。”米勒教授说,“司机没事,但有几件文物可能受到了撞击。”
苏晚的呼吸几乎停住了。那批文物里包括她修复的另一件重要作品——一幅明代的仕女图。
“现在在哪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已经送到紧急修复室了,但需要你马上过去评估损伤情况。”
苏晚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顾承屿的航班七点落地,她答应和他一起吃晚饭。
但工作更重要。她立刻做出决定:“我马上去修复室。”
“需要帮忙吗?”米勒教授问。
“您留在这里继续布展,修复室那边交给我。”苏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保持联系,有任何情况我随时汇报。”
她给顾承屿发了条消息:“抱歉,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不能去接你了。你先去酒店休息,我忙完联系你。”
消息发出后,她关掉手机,不想被分心。
紧急修复室里,几件文物已经开箱。苏晚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一件。大部分作品都安然无恙,但有两件出了问题——一幅绢本花鸟画的画轴断裂,而那幅仕女图,画面出现了几处新的折痕。
“撞击造成的吗?”她问旁边的工作人员。
“应该是急刹车时箱子移位,相互挤压导致的。”工作人员回答,“已经是最小程度的损伤了,幸好有缓冲材料。”
苏晚仔细检查仕女图的折痕。幸运的是,折痕都在画面边缘,没有伤及人物面部和主要景物。但如果不及时处理,折痕可能会加深,甚至导致颜料剥落。
“我需要重新装裱。”她果断地说,“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可是展览后天就开幕了……”工作人员面露难色。
“那就加班。”苏晚已经开始准备工具,“帮我联系装裱部,我需要他们的协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晚完全沉浸在修复工作中。她小心地拆开原有的装裱,用特制的药水软化折痕处的绢帛,一点一点地抚平,然后用微小的工具固定。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度,稍有差错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纽约的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修复室里,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声音和苏晚专注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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