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长水机场的接机口挤满了人,空气里混杂着鲜花饼、咖啡和旅途的气味。苏晚牵着怀瑾走出到达厅时,第一眼就看见了父亲苏志远——他站在人群最前面,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外孙女时瞬间绽放。
“爷爷!”怀瑾松开苏晚的手扑过去。
“哎哟,我的小宝贝晒黑了!”苏志远抱起怀瑾,仔细端详,“伦敦好玩吗?”
“好玩!有大本钟,有塔桥,还有会拉琴的叔叔!”怀瑾叽叽喳喳地说着,小手比划着塔桥的形状。
苏晚和顾承屿推着行李车跟在后面。顾承屿的父母也来了,还有陆景行和王主任——这阵仗让苏晚有些意外。
“欢迎我们的国际学者凯旋。”王主任上前握手,“小苏啊,你不知道,你在伦敦的发言在国内学界引起了多大反响。《文物》杂志想约稿,央视纪录频道想采访,连社科基金都主动联系我们,问有没有相关课题需要支持。”
苏晚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我就是……做了个学术发言。”
“不只是学术发言。”陆景行接过她的电脑包,“你讲的是方法论——如何在复杂历史中寻找人的维度。这对整个领域都有启发。”
回家的车上,怀瑾已经累得在爷爷怀里睡着了。苏晚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梧桐树开始落叶,银杏却还绿着,高原的阳光依旧明晃晃的。离开不过十天,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爸,你怎么也来了?”她转头问开车的父亲。
“女儿出国做学术报告,我这个当爹的能不接吗?”苏志远从后视镜里看她,“再说了,你妈昨晚特意嘱咐,一定要把你安全接回家,炖了鸡汤等着呢。”
家常话里藏着关切。苏晚心里一暖,但随即想起伦敦那些复杂的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开口——关于费明理,关于阿旺,关于那个等待2030年的铜盒。
到家时已近傍晚。母亲果然炖了鸡汤,满屋子都是香味。怀瑾醒了,揉着眼睛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喝汤。苏晚看着这一幕,伦敦的雾、博物馆的灯光、圆桌论坛的辩论,都像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饭后,顾承屿的父母带着怀瑾去小区散步,让苏晚休息倒时差。但王主任和陆景行显然没打算让她休息——他们在书房等着。
“长话短说。”王主任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厅里决定,以费明理研究为基础,成立‘西南跨境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你任副主任,主持实际工作。陆教授是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心有三个方向:一是费明理研究的深化和扩展;二是茶马古道文化线路的整体研究;三是跨境文物犯罪与保护的合作机制。”
苏晚翻开文件。中心的规格很高,直接隶属文旅厅,年度经费八百万,编制十五人,还可以外聘专家。
“这……太突然了。”她看向陆景行,“你的意见呢?”
“我全力支持。”陆景行认真地说,“这个领域需要整合力量。费明理研究让我们看到,文化遗产不是孤立的存在,是跨国界、跨文化、跨时代的网络。我们需要建立相应的研究框架。”
“那我的其他工作……”
“特展二期已经成熟,可以交给小何跟进。”王主任说,“博物馆的日常策展工作,会给你减负。这个中心是未来工作的重点。”
苏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更多的行政工作,更多的对外协调,更少的一线研究时间。但她也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把费明理研究推向更系统、更深入的层面。
“我考虑一下,明天答复。”
“好,不着急。”王主任起身,“你刚回来,先休息。不过有个事得抓紧——下周有大理会议,中英法三方学者讨论费明理研究的合作框架,你是中方主要代表。”
“大理?不是刚开完伦敦会议吗?”
“伦敦是国际学术会议,大理是具体项目推进会。”陆景行解释,“法国学者带来了费明理在印度支那的资料,英国埃文那边整理出了家族档案,我们需要整合这些资源,制定下一步的研究计划。”
送走两人后,苏晚回到客厅。顾承屿正在整理行李,把脏衣服分拣出来,给怀瑾的伦敦纪念品找地方摆放。这个画面如此日常,却让她感到一种坚实的锚定感——无论外面世界如何变化,家始终在这里。
“累了?”顾承屿抬头看她。
“嗯,但脑子里停不下来。”苏晚在沙发上坐下,“伦敦的发现,中心的提议,大理的会议……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顾承屿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一件一件来。先说说,伦敦之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苏晚想了想:“不是学术认可,也不是新发现,而是……确认感。确认我走的路是对的——不回避复杂性,在张力中寻找连接。而且,确认我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埃文,马克,法国学者,还有国内的你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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