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苏晴趴在塌墙后,手指贴在望远镜边缘。镜片结了一层薄霜,她用袖口快速擦了一遍,视线重新清晰。
林宇蹲在她右后侧,热成像仪屏幕亮着。他盯着数据变化,低声说:“六点整,后院门开了。”
大刘立刻抬头,手按在枪柄上。
铁皮房的侧门被拉开,十几个俘虏排成队走出来。他们穿着破旧外套,有人没戴手套,手指冻得通红。守卫站在门口点名,声音粗哑。
“快点!磨蹭什么!”
队伍动起来,走向堆在院子角落的木箱。箱子上印着“医疗耗材”字样,已经拆过封。俘虏们两人一组抬箱子,往一辆停在围墙边的货车上搬。
苏晴把望远镜对准其中一个年轻人。他动作不慢,但搬第三趟时脚步突然一晃,箱子落地摔开,纱布和注射器散了一地。
他立刻弯腰去捡。
守卫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背上。那人扑倒在雪里,没敢抬头。
另一个守卫骂了句脏话,抄起警棍砸向他肩膀。一下、两下、三下。骨头发出闷响。年轻人蜷在地上发抖,嘴里咳出一口血。
其他人低头干活,没人看这边。
苏晴咬住手套内侧,牙关紧绷。她的手指在望远镜上抠出一道印子。
林宇轻碰她肩膀,示意冷静。
大刘始终盯着地面,呼吸压得很低。
两个守卫拖着受伤的年轻人回屋。门关上,里面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然后没了动静。
队伍继续搬运。
二十分钟后,车厢装满。守卫清点人数,关上后院门。巡逻的人重新开始走动,每隔十分钟绕一圈。
风更大了。
苏晴再次擦拭镜头。她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但她没还手。她知道一旦移动位置,可能会错过关键信息。
林宇调出热成像记录。“每天这个时间开工,规律性强。”他说,“劳动强度高,没有休息间隔。”
大刘点头:“这不是临时关押。是长期压榨。”
苏晴没说话。她看着那扇钢门。门缝底下渗出一点暗红,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
血。
她记住了位置。
时间过去一小时。囚笼区恢复安静。守卫换岗,新一批人接替巡逻。旧的一批走进主厂房方向,背影消失在灯光里。
突然,后院门又开了。
一个年轻男人被推出来。他脸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但他还是主动走到货箱前,弯腰准备搬。
守卫站在原地没动。
他搬起第一个箱子,走得稳。第二个也顺利装车。第三个时,旁边一个老妇人脚下一滑,箱子砸中他小腿。他踉跄了一下,箱子脱手落地。
守卫立刻吼了一声。
男人马上弯腰去捡。
可他已经慢了半秒。
一名守卫拔枪就射。
枪声响起时,苏晴猛地一震。林宇一把按住她肩膀,力道重得让她动不了。
那个男人胸口炸开一团红,整个人往后飞出去,倒在雪地里抽搐。血从他身下迅速蔓延,染红大片积雪。
守卫走过去,对着脑袋补了一枪。
尸体不动了。
其他俘虏站在原地,头垂得更低。有人腿在抖,没人敢哭出声。
守卫踢了踢尸体,转身回屋。门关上,一切恢复正常。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晴闭上眼。
她想起自己死的那天。堂妹一家把她推出门,她跪在雪地里求一口饭吃。没人理她。她爬到楼道口,看着屋里灯亮着,听着他们吃火锅的声音。
她冷到意识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窗玻璃上映出的笑脸。
那种恨,现在又回来了。
但她不能动。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林宇画的草图上。那具尸体的位置被标了出来,离西侧监控盲区最近。
大刘慢慢抬起头。他的脸被雪盖住一半,眼神像刀。
林宇松开手,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得救他们。”
苏晴点头:“必须救。”
大刘开口,声音沙哑:“但现在冲进去,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苏晴说,“所以不能硬来。”
她看着那扇门。血还在往外渗。风吹着雪花盖住尸体的脸,可血迹越扩越大。
她把望远镜交给林宇。“你继续盯巡逻时间。我要记住每一班间隔。”
林宇接过设备,重新调整角度。
大刘摸出小本子,开始记录守卫装备类型。他记得刚才开枪那人用的是军规手枪,弹匣容量大,不是普通幸存者能有的。
苏晴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三个字:**杀人立威**。
这不是失控的暴力。
是故意的。
杀一个人,震慑所有人。让他们不敢反抗,不敢逃,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种手段,只有组织严密、目标明确的势力才会用。
她翻到前一页,把之前记下的名字再划一遍。北三街、阳光新城、老钢厂……每一个都是被他们骗进来的。
这些人本来可以活。
是这支部队把他们抓来,当牲口一样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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