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租住的家中,林阿姨正细细地同外婆叮嘱明日出发的细节,见向榆进来,她脸上立刻漾开温和的笑意:“聊完啦?”
向榆点点头,脸颊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热度。
“小榆跟那男孩子什么关系呀?阿姨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哦。”林阿姨带着善意的揶揄笑道。
向榆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又红透了,像是熟透的苹果,她慌忙摆手,声音细若蚊蚋:“没有…真的没有。”
林阿姨是通透的人,见小姑娘羞赧,便见好就收,笑着转移了话题,又对外婆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送走林阿姨,外婆拉着向榆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轻声问:“刚刚你林姨说的男孩子是我们小榆有喜欢的人了?”
向榆心头一跳,脸上刚褪下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她笑着,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搪塞过去:“外婆,林阿姨她开玩笑呢那是我的……” 话到嘴边,她却顿住了。
同学?朋友?好像都不足以准确形容宋怀时在她心中的位置。那个与她分享过秘密约定、在她狼狈时挺身而出、又在离别时送上沉重祝福的少年……
片刻的沉默后,向榆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坚定,对外婆坦然道:“他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临安的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新租的房子不算大,但干净温馨,紧邻着林阿姨家,方便互相照应。简单安顿后,外婆便带着向榆去了林家吃接风宴。
刚进门,饭菜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林阿姨热情地招呼她们随意,转身又扎进了厨房。向榆在客厅沙发坐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电视机柜上的几张照片上。那是林阿姨的全家福和她与丈夫的合影,照片里的林阿姨笑容明媚,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看着林阿姨如今的模样,再想到记忆中母亲日益憔悴的容颜,向榆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如果当年母亲没有选择留在俞峡,没有遇见父亲,而是像林阿姨一样勇敢地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林阿姨和萧叔叔的家庭,还有……宋怀时的家,都拥有着她最羡慕的、圆满的温暖。
午饭时,林阿姨的先生萧成特意从公司赶回,放下公文包就先钻进厨房帮忙。看着他们默契的身影,向榆默默收回了目光。
席间,林阿姨突然想起什么,朝楼上喊道:“小池下来吃饭了!……这孩子,昨晚半夜才回来,估计还在睡。”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睡眼惺忪的少年揉着头发走下楼梯。他先是礼貌地向向榆的外公外婆问好,笑容干净爽朗。
“小池,还记得她吗?”林阿姨拍了拍向榆的背。
萧池的目光落在向榆脸上,打量了几秒,嘴角弯起一抹略带慵懒却友好的弧度:“向榆?”
向榆有些惊讶地点头。没想到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他还能认出自己。
“以后向榆就跟你在一个班了,你多照顾着点。”林阿姨叮嘱道。
“知道啦。”萧池懒洋洋地应着,目光在向榆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几分好奇。
第二天,向榆便在附中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让她更多时候选择沉默。只是偶尔,在某个瞬间,关于俞峡、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或回忆,会不经意地窜入脑海。
这天,萧池将一个快递包裹丢在她桌上,随口道:“门卫那儿看到的,顺手拿了。”
向榆道谢后,疑惑地拆开。她最近并没网购。当看到包裹里的东西时,她愣住了。
是一条柔软厚实的羊绒围巾。围巾中,夹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字条——那是独属于她和宋怀时之间传递纸条的叠法。
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干净利落的字迹:「降温了,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此后,仿佛成了一种无声的惯例,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来自俞峡的匿名包裹抵达。有时是手套,有时是她提过喜欢的糖果,有时是字迹工整详实的数学笔记……东西杂七杂八,却都实用又贴心。
新年这天,她再次收到了一个扁平的快递。拆开,里面竟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去年平安夜在宋怀时家。她手里拿着小小的烟花棒,仰头看着空中绽开的火花,脸上洋溢着轻松而发自内心的浅笑。宋怀时站在她身侧,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笑颜上。照片旁边,有一行小字:
「向榆,愿你永远保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
向榆拿着照片,怔在了原地。
平安夜宋怀时家……她记得那晚玩得很开心。但此刻,看着这张明显是抓拍的照片,一个模糊的记忆浮上心头——她好像记得,在某个不经意的回头瞬间,瞥见远处树下,似乎有一个沉默的身影,一直静静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个身影……是徐宣林吗?
这个念头让她一怔。如果是他,他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拍下这张充满笑容的照片,又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寄给她,附上这样一句祝愿?
o>_<o
临安城的新年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临时住所里,筱筱仙子正姿态优雅但速度不慢的解决着面前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楚风坐在对面,面前也放着一碟,正小心翼翼地蘸着醋。
筱筱仙子咽下口中食物,用筷子轻轻点了点桌面,将楚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脸上带着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以及任务阶段性完成的松弛感。
“小风风,你看,”她语气带着难得的、不含戏谑的认真,“向榆这次是真的勇敢起来了。主动选择陪伴母亲,适应新环境,面对宋怀时和徐宣林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意,虽然纠结,但也没有一味逃避。比起原剧情里那个被命运推着走、最终香消玉殒的可怜姑娘,她现在走的,可是完全不同的路了。”
她夹起一个胖乎乎的饺子,目光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正在新学校里努力生活的向榆。
“命运的枷锁,算是被她自己,也被我们,联手砸开了一大半。接下来的路,主要就得靠她自己走了。我们能做的……”她顿了顿,将饺子送入口中,含糊却清晰地说,“就是在一旁看着,确保没有那些超自然的‘意外’再去伤害她,让她能平平安安地,去书写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这番话说得颇有格局,带着守护者功成身退的豁达。楚风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觉得筱筱姐姐此刻简直在发光。他一边感慨,一边下意识地伸出筷子,习惯性地想去筱筱仙子碟子里夹一个她刚才夸赞最多的那种馅料的饺子。
然而,他的筷子尖还没碰到目标——
“唉!”
一声带着夸张惊诧和浓浓威胁意味的叹息响起。
楚风动作一僵,抬头就对上筱筱仙子眯起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美眸。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的筷子,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楚风那企图“越界”的筷子头。
“小风风~” 她的声音瞬间从刚才的豁达温和切换成了甜得发腻、让人头皮发炸的模式,“几天没特训,胆子见长啊?居然敢……偷吃到姐姐我头上来了?”
楚风:(>_<)
他猛地收回筷子,差点把桌上的醋碟打翻,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带着点谄媚的笑容:“筱筱姐姐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是看那个饺子好像有点破了,想帮您检查一下。对,检查一下。”
“检查?”筱筱仙子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用你的筷子检查我的饺子?嗯?”
“我这就去给您拿双新的”楚风说着就要起身溜走。
“站住。”筱筱仙子轻飘飘两个字,却像定身咒一样让楚风钉在原地。她重新拿起筷子,从自己碟子里夹起那个被楚风“觊觎”的、完好无损的饺子,在楚风惊恐的目光中,缓缓递到他面前。
“来,张嘴。”她笑容“和蔼”,“姐姐亲自‘喂’你,算是奖励你最近……嗯,看戏看得挺认真。”
楚风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饺子,又看看筱筱仙子那分明写着“敢不吃你就死定了”的笑容,欲哭无泪。他知道,这饺子吃下去,恐怕接下来一周的特训强度都得翻倍。
但他敢不吃吗?他不敢。
最终,楚风视死如归地、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那个“夺命饺子”,味同嚼蜡地咽了下去。
筱筱仙子满意地坐回去,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优雅地享用美食,只是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意,暴露了她恶劣的好心情。
“嗯,看来守护任务可以暂时轻松点了。”她自言自语般说道,然后瞥了一眼苦着脸的楚风,补充道,“正好有空,可以给我们家不听话的‘小狗’,加强一下!嗯,‘反应’训练?”
楚风:“……” 他就知道,他的“好日子”永远建立在筱筱姐姐的“一时兴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