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这位姐姐不简单哦？ 第29章 看到了吗，小风风？

就在筱筱仙子周身气息开始变得凌厉，指尖清辉隐现，准备如同对付小丑和美女蛇般，直接将这充满恶意的红雨衣“怪谈”碾碎之时——

那红雨衣小女孩，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发动攻击。

她脸上那残忍恶毒的笑容缓缓收敛，纯黑色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一种与她外形和刚才行为极不相符的、冰冷的平静。

她抬起头，用那双纯黑的眸子“看”着筱筱仙子和楚风，用一种与其稚嫩外表截然不同的、空灵而带着丝丝寒意的语调，开口了：

“你们也觉得我该死吗？”她歪了歪头，鲜红的嘴唇在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她一样？”

她的目光转向地上如霜的尸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为什么要杀她？”小女孩重复了一遍楚风心中的疑问，然后，她伸出一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点向如霜的尸体。

“因为如霜姐姐她喜欢听故事。”

“特别喜欢听关于小孩子失踪的故事。”

小女孩的声音依旧空灵，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楚风脊背发凉。

“她会在网上，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找到那些心碎的爸爸妈妈，假装关心，询问细节然后，把那些故事，那些孩子的恐惧和绝望，当成有趣的谈资，说给她的朋友们听。”小女孩纯黑的眼眸似乎转向了楚风，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震惊，“她笑着说，那些找不到孩子的父母哭起来的样子，真蠢。”

“她说我的故事，尤其‘精彩’。”

红雨衣小女孩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刺眼的红雨衣。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我穿着妈妈新买的红雨衣，在放学路上消失了。”

“他们再也没有找到我。我的爸爸妈妈，哭瞎了眼睛。而我的‘故事’，成了‘如霜姐姐’和她那些朋友们，茶余饭后，笑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趣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纯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楚风和筱筱仙子，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她说像我这种没人要的小孩，死了也是活该，还能给别人带来点乐子，也算有点用处了。”

“所以，”小女孩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话语而凝结，“我回来找她了。我只是把她加诸在我和我的父母，以及其他那些可怜孩子和家庭身上的‘乐趣’，还给她自己尝尝味道。”

“现在，你们还觉得，”她纯黑的眼眸转向筱筱仙子，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我不该杀她吗？”

楚风彻底愣住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愤怒、同情、恶心、寒意交织在一起。地上那个名叫如霜的女子，看似无辜受害，背地里却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其行径之卑劣，令人发指。而这红雨衣小女孩，竟是这样一个悲惨故事的受害者，她的复仇，源于最深沉的痛苦和怨恨。

这还能算是单纯的“恶”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筱筱仙子，想知道她会如何评判，如何处置。

筱筱仙子脸上的冰冷并未消融，但眼中的杀意却似乎收敛了些许。她看着红雨衣小女孩，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那平静外表下的本质。

“冤有头，债有主。”筱筱仙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她嘴贱刻薄，以他人痛苦为乐，自有其报应。你寻她复仇，了结因果，从你的立场看，天经地义。”

红雨衣小女孩静静地听着，纯黑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筱筱仙子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既已复仇成功，因果已了，为何怨气不散，反而化为‘怪谈’，滞留此地？你身上的血腥气和恶意，可不仅仅只针对这一个人。你还在猎杀其他‘口业’深重之人，甚至波及无辜，你的痛苦，不是你肆意扩散杀戮的理由。”

筱筱仙子的喝问如同惊雷，在小公园上空回荡。楚风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过来。这红雨衣女孩，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复仇之灵，她在不断的杀戮中，已经演变成了一个以“惩罚口业”为名，实则享受杀戮与恐惧的真正的“怪谈”。

红雨衣小女孩沉默了。她纯黑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浓郁的黑暗在翻涌。过了好几秒，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空灵，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因为还不够。”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的笑声太吵了”

“只有鲜血才能让那些讨厌的嘴巴永远闭上。”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似乎变得更加凝实，那件红雨衣也仿佛变得更加鲜艳，仿佛由无数受害者的鲜血染就。

筱筱仙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执迷不悟。”她冷冷道，“你的痛苦值得同情，但你的行为，已堕入魔道。今日，留你不得。”

“好。”

“我不挣扎。”

红雨衣小女孩的声音依旧空灵，却褪去了所有的恶意与扭曲，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她纯黑的眼眸望着筱筱仙子，里面翻涌的黑暗渐渐平息，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映不出任何光亮的死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鲜红的雨衣在略显黯淡的阳光下，红得刺眼，红得悲伤。仿佛卸下了所有的执念与伪装，只剩下这具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怨恨的、早已不属于人世的躯壳。

筱筱仙子凝视着她，眼中凌厉的杀意并未完全消散，但那份决绝中，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看得出，这小女孩并非诡计，而是真的放弃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筱筱仙子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执行者的冷肃。给予临终的慈悲，是“缘法使者”的职责之一。

红雨衣小女孩微微偏头，那双纯黑的眸子似乎想望向天空，却最终只是茫然地对着灰蒙蒙的天际。她身上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湿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雨什么时候停呢？”她轻轻地问，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孩童特有的、微弱的期盼，“我忘了没有雨的日子，是什么样子了”

她死于雨天，化身为怪谈后，似乎也永远与这冰冷的湿气、与那件象征着她生命最后时刻的红雨衣捆绑在了一起。

筱筱仙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抬起手。这一次，指尖萦绕的不再是凌厉的攻击性能量，而是一种柔和、纯净，蕴含着安抚与净化力量的乳白色光辉。

那光芒如同初春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公园里凝滞的阴冷，缓缓照向红雨衣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躲避，甚至微微扬起了脸，迎向那光芒。乳白色的光晕笼罩住她，她身上那件红得刺眼的雨衣，颜色开始慢慢变淡，如同被清水冲刷的血迹。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与血腥味，也在光芒中丝丝缕缕地消散、净化。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在彻底消散前的那一刻，她纯黑的眼眸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她曾经眷恋、又充满痛苦的世界。她苍白的脸上，那鲜红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原来不下雨的时候这么暖和啊……”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淡淡莹白光芒的颗粒，如同逆流的雨滴，向上飘散，最终完全融入了空气之中，再无痕迹。

地上，如霜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因恶语而起的悲剧。但那个因痛苦而化身修罗的红雨衣“怪谈”，已然得到了最终的解脱。

公园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和死寂，也随之散去。阳光似乎重新变得温暖了一些，远处隐约传来了城市的喧嚣声，世界仿佛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楚风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如霜卑劣行径的愤怒，更有对红雨衣小女孩悲惨遭遇的深切同情，以及对她最终选择解脱的一丝慰藉。复仇的快意之后，是更深沉的悲凉。这就是因果吗？

筱筱仙子收回手，乳白色的光芒隐没。她看着红雨衣小女孩消失的地方，眼神深邃，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怨念已消，执念已散，尘归尘，土归土。”她低声自语，随即转向楚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却少了几分戏谑，“看到了吗，小风风？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并非所有执念都值得拯救，也并非所有复仇都理所当然。分辨善恶，了断因果，需要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走吧，”她转身，不再看那具尸体，“这里会有人发现的。我们该回去了，你的特训，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