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这位姐姐不简单哦？ 第33章 她很可能走向自我毁灭

那道由楚风传递而来的、凝聚着孟念一数年等待与悲伤的精神讯息，如同一点炽热的火星，落入了沈观南那被冰封的记忆荒原。

“唔……”

沈观南发出一声更为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一次，不再是零碎模糊的画面，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深刻入骨、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的感觉。

是心脏被掏空般的剧痛，是午夜梦回时抓不住的虚妄，是看到某个相似背影时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是唇边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无形屏障挡住的某个名字……这些被他归咎于“后遗症”或“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他认知的堤坝。

那位叫孟念一的女子……不是叶柠口中那个“早已成为过去式”、“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前女友。

她是……

是他曾经用生命去爱过的人！

是他承诺要守护一生的人！

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忘记的人！

“念一”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舌尖，也灼烧着他空洞的心。一股酸涩直冲鼻梁，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湿润。这种强烈到让他浑身颤抖的情感，绝不是针对一个“模糊的前任”该有的。

“看来，你的‘心’，比你的‘脑子’记得更清楚。”筱筱仙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也像一盆冷水，让陷入情感风暴的沈观南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筱筱仙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她在哪里？孟念一在哪里？请告诉我！”

此刻，什么叶柠，什么失忆，什么精心营造的温馨假象，在他复苏的情感冲击下，都变得不堪一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他只想立刻知道真相！立刻见到那个让他心痛如绞的名字的主人。

“她在一个等你等到快要绝望的地方。”筱筱仙子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而你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用谎言囚禁在这个虚假的巢穴里，享受着偷来的时光。”

沈观南如遭重击，脸色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外——叶柠还瘫坐在那里，脸色比他更加难看，眼神里充满了被拆穿后的绝望、恐惧，以及一丝……哀求。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叶柠对他过往的闪烁其词，对他追问的不耐和眼泪，对他与外界联系的限制……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囚禁他。

一股被欺骗、被玩弄的怒火，混合着对孟念一的巨大愧疚和思念，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叶柠！”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观南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我是为了你好。”叶柠哭喊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曾经让失忆后心软的他一次次妥协。

但这一次，没有用了。

沈观南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陌生人般的审视，以及深深的厌恶。

“爱我？为了我好？”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谎言把我变成你的所有物，切断我和我真正爱人的联系，这就是你的爱？真是令人作呕！”

叶柠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和话语中的决绝彻底击垮，瘫在地上，失声痛哭，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筱筱仙子对这场闹剧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看向沈观南，直接下达了指令：“如果你想找回你丢失的一切，想弥补你对孟念一造成的伤害，现在就跟我们走。”

沈观南没有丝毫犹豫，他强撑着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有些虚软的身体，坚定地站到了筱筱仙子和楚风身边。他甚至没有再看叶柠一眼，那个他醒来后唯一熟悉的环境和人，此刻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牢笼。

“走吧。”沈观南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沙哑，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坚定。

筱筱仙子微微颔首，转身便向外走去。楚风紧随其后，沈观南深吸一口气，迈着有些踉跄却异常决绝的步伐，跟了上去。

经过叶柠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停顿。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身后，是瘫坐在精致庭院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叶柠，和她那即将彻底崩塌的、用谎言构筑的世界。

而前方，等待沈观南的，是一场迟来的回归，和一段需要全力弥补的深情。

筱筱仙子走在最前面，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因果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她轻声自语，带着一丝淡淡的期待，“接下来，该让那个傻丫头，得偿所愿了。”

就在沈观南踏出那扇象征着囚笼与谎言的奶白色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茫然与对孟念一近乎灼烧的愧疚与思念时——

一个清冷得如同山间寒泉的声音，自身前不远处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用了。”

这三个字，没有愤怒，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有一种仿佛历经千帆、燃尽一切后的疲惫与彻底的冰冷。

所有人都是一怔。

筱筱仙子脚步微顿，饶有兴致地挑眉望去。

楚风惊讶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瘫坐在院中的叶柠的哭声也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

而刚刚踏出门槛的沈观南，更是浑身剧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小院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素净的、几乎不染尘埃的白色衣裙，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海风就能吹走。她的五官极为姣好，眉如远山，眼若寒星，只是那双本该璀璨的星眸，此刻却像是被万年不化的冰雪封存，透不出一丝光亮，只剩下凛冽的寒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破碎感。

她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无形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连她周围的光线和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滞、寒冷了几分。

正是孟念一。

她竟然……找到了这里。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地，扫过院内狼狈不堪的叶柠，掠过僵立如雕像、脸色煞白的沈观南，最后，落在了气质超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筱筱仙子身上。

她的眼神在与沈观南交汇的瞬间，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被遗忘的怨恨，也没有看到他脱离囚笼的欣慰，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极致的平静，比任何哭闹和指责，都更让沈观南感到窒息和恐惧。他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想解释，想忏悔，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从她那冰冷的眼神里，读懂了某种让他心胆俱裂的信息——

她，似乎……已经不需要他的“回归”了。

筱筱仙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孟念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她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还在发愣的楚风，低声道：“看见没？小风风，这才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可比哭天抢地有劲儿多了。”

楚风下意识地点点头，被孟念一身上那股清冷破碎又带着决绝寒意气质所震慑。他手中的缘法令牌，此刻也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感应，那是属于孟念一的执念，但似乎……正在发生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变化。

孟念一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筱筱仙子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多谢姑娘插手，点破迷障。不过，我的事，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沈观南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念一！”

沈观南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中挣脱出来，嘶哑着喊出了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踉跄着向前追了一步。

孟念一的脚步停住了。

但她没有回头。

海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和如墨的长发，背影单薄而决绝。

“沈观南，”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如同碎玉投冰，“你失忆不是你的错。”

沈观南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孟念一的下一句话，却将他彻底打入无底深渊——

“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却还是让我等了这么久，找了这么久，绝望了这么久。”

“所以，”

她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给了他最后、也是最冰冷的一瞥。

“我们，就这样吧。”

“不必再见了。”

话音落下，她再无留恋，迈步离开，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转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观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面如死灰，直直地跪倒在地。孟念一最后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将他刚刚复苏的心脏，切割得支离破碎。

叶柠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不知是快意还是悲凉。

筱筱仙子看着孟念一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彻底崩溃的沈观南，轻轻“啧”了一声。

“得，这下‘挣脱结局’是挣脱了，不过好像……挣脱得有点过头了？”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丫头，性子倒是够烈。不过，这样真的就能‘圆满’吗？”

楚风看着跪在地上、仿佛失去一切的沈观南，又想到孟念一那冰冷破碎的眼神，心中一片复杂。

这个任务，似乎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叶柠那压抑不住的、带着绝望和一丝扭曲快意的低泣声，以及沈观南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耳。他跪在地上，双手深深插入松软的泥土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孟念一最后那冰冷的眼神和“不必再见了”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和复苏的情感彻底击碎。

楚风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同情孟念一数年的等待与痛苦，也为沈观南的遭遇感到一丝悲哀，更对叶柠的行为感到不齿。但这混乱的因果，这破碎的局面，又该如何收场？他下意识地看向筱筱仙子，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意料之中的玩味和思索。

“啧，果然是这样。”筱筱仙子轻轻咂了下舌，双手环胸，踱步到失魂落魄的沈观南面前，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喂，别跟个丧家之犬似的在这儿趴着了。人都走没影了，你就是把地跪穿，她也看不见。”

沈观南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打击和自责中。

筱筱仙子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瞧瞧你这点出息！被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了，又被另一个女人一句话打趴下？沈观南，你的骨气和脑子，是不是跟着记忆一起丢海里了？”

她的话如同鞭子，抽打在沈观南麻木的神经上。他缓缓抬起头，眼睛赤红，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如同破锣：“那我还能怎么做？她不肯原谅我……她不要我了。是我忘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所以你就打算在这里自暴自弃，让她一个人带着满身伤痕离开？”筱筱仙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让她觉得，她这些年苦苦等待的，就是一个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废物？”

沈观南猛地一震。

筱筱仙子继续冷笑道：“孟念一那丫头，现在是心死了，是寒透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能恰好找到这里？她身上那股不寻常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一个普通女子，能有这般本事和心性？”

楚风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感应手中的缘法令牌。果然，令牌对孟念一的感应并未因其离开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冰冷，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他之前被那破碎清冷的气质所慑，竟未深究。

“筱筱姐姐，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这傻丫头，恐怕为了找你，付出了你我难以想象的代价。”筱筱仙子看向沈观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此刻的心死，或许并非终点，而是另一种……更危险的开始。若放任不管，她很可能被自身那极致的悲伤与寒意反噬，最终彻底化为没有情感的‘冰魄’，或者……走向自我毁灭。”

沈观南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化为冰魄？自我毁灭？不，他绝不允许，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从他体内涌出，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虽然依旧痛苦，却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混合着愧疚、责任和恐惧的决绝。

“我该怎么做？求仙子指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挽回她。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变成那样！”沈观南急切地看向筱筱仙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筱筱仙子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像点样子。光跪着哭有什么用？得行动起来。”

她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叶柠，淡淡道：“至于你，叶柠。窃取他人因果，扭曲他人命运，业报已至。你此生将永失所爱，众叛亲离，在孤独与悔恨中了却残生，这便是你的惩罚。”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叶柠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收紧，她猛地颤抖了一下，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筱筱仙子不再看她，对沈观南和楚风道：“走吧，追上孟念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因果，终究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开。不过……”

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狡黠和恶劣的笑容：“过程可能会有点……刺激。小风风，准备好你的精神力，别到时候又吓得腿软。沈观南，把你那点可怜的男子气概都拿出来，能不能捂热那颗冰封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反应，转身便朝着孟念一离开的方向走去。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袂，背影潇洒而莫测。

楚风连忙跟上，心中既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期待。沈观南更是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狼狈，紧紧跟在后面，目光坚定地望向孟念一消失的街道尽头。

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不会再迷茫。

无论前路如何“刺激”，他都要追上去，哪怕用尽余生，也要融化孟念一心头的寒冰，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