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溃败如同瘟疫般在梁山人马中蔓延。主帅重伤,二当家临阵倒戈,与林冲、武松、鲁智深这三尊杀神联手,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击垮了梁山喽啰们的心理防线。他们丢盔弃甲,狼奔豕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型、什么命令?
一些中低层头领试图收拢部队,但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恐慌的情绪支配了每一个人。更有不少头领,一边随着人流后退,一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卢俊义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和宋江苍白无力的辩解。
“卢员外……他说的是真的吗?”
“公明哥哥……真的为了招安,什么都不顾了?”
“我们跟着他,到底是对是错?”
“招安……真的能有好下场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往日里被“忠义”大旗和宋江“仁义”外表所掩盖的裂痕与不安,在此刻兵败如山倒的惨状下,**裸地暴露出来。军心,已然散了。
宋江被吴用、花荣等人死死护在中央,左臂箭伤处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袍,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但更让他心寒胆裂的是眼前这土崩瓦解的局面。他看着越来越近、煞气冲天的林冲四人,尤其是卢俊义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不能慌!不能乱!”宋江强提着一口气,对着身旁最为信赖的花荣嘶声喊道,“花荣贤弟!快!快叫大家稳住!不要听信卢俊义那叛徒的谗言!我们人马尚多,只要站稳脚跟,未必会输!快啊!”
花荣脸色发白,闻言立刻张弓搭箭,一连射杀了两名从他身边跑过的溃兵,厉声高呼:“都站住!违令者斩!保护公明哥哥!”
他连珠箭发,箭无虚射,勉强震慑住了一小片区域,但相对于整个崩溃的大军,不过是杯水车薪。溃逃的洪流依旧不可阻挡。
林冲、武松、鲁智深如同三把尖刀,撕裂了混乱的人群,目标直指被团团护住的宋江。武松双刀染血,眼中只有宋江那颗头颅;鲁智深禅杖挥舞,如同降魔金刚,所向披靡;林冲剑光冷冽,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恨意。
眼看四人就要杀到近前,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刺穿肌肤,宋江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与疯狂交织的神色。他知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了!
他猛地用未受伤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古怪、非金非木的黑色哨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其吹响!
“呜——嗡——!”
那哨音并不尖锐,反而异常低沉、浑厚,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不是传入耳中,而是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之上!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山谷之间。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瞬间,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从何处汇聚而来,翻滚着,低垂着,如同厚重的铅块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窒息。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凭空出现,笼罩了整个战场。
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让混乱的战场出现了刹那的凝滞。无论是溃逃的梁山兵卒,还是追击的林冲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
“怎么回事?”
“天怎么黑了?”
就在这时——
“踏!踏!踏!”
整齐划一、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从山谷的多个入口处传来!那脚步声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跳节拍上,让人心悸。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队队身着漆黑铁甲、脸上覆盖着恶鬼面具、周身散发着浓郁煞气的士兵,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幽灵,踏着破碎的尸骸与丢弃的兵刃,沉默而迅捷地涌入了山谷!
这些士兵装备精良,行动间默契无比,显然是最为精锐的死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那漆黑胸甲的左心口位置,都铭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那是一个由扭曲的蛇形纹路环绕着一只竖眼的图案,散发着不祥与邪恶的气息!
武松在看到那个符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段被他深埋心底、不愿回忆的惨痛经历猛地浮上心头——当日他力战坠崖,重伤濒死,在荒野中挣扎求生时,就曾遭遇过一伙身份不明、身手诡异的高手追杀!那些人身上,就带着这个一模一样的邪恶符号!
他当时重伤之下,几乎殒命,凭借着一股悍勇和地形才侥幸逃脱,却始终不知对方来历。没想到,竟然在此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了这个符号!
“是你们!”武松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群黑甲士兵,又猛地转向被护在中央、面露一丝诡异得色的宋江,声音嘶哑欲裂,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宋江!果然是你!当日派人追杀于我,欲置我于死地的,果然是你这个卑鄙小人!!”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彻底证实了卢俊义之前的指控,也击碎了宋江最后一块遮羞布!
宋江看着状若疯魔的武松,又看了看面色冰冷如霜的林冲、鲁智深,以及眼神复杂却同样杀机凛然的卢俊义,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他脸上那伪装的仁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狰狞与疯狂。
他指着林冲四人,对那些沉默肃杀的黑甲士兵厉声下令:“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色的潮水,带着死亡的沉寂与冰冷的杀意,向着场中仅存的几位英雄,汹涌扑来!
真正的最终决战,在这乌云蔽日、邪符现世的诡异背景下,拉开了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