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将积雪照得晶莹剔透。收拾完碗筷。
顾青禾翻出家中柜子里的红纸,又在杂物房里找出还没用完的竹篾,兴致勃勃地摆在桌上:“姐姐,我们也做个小兔子灯笼晚上带去吧?”
苏云书看着摊了满桌的材料,轻轻点头:“好,不过我没做过,怕做的不好。”
“反正我也没做过,”顾青禾笑得眉眼弯弯,“我们一起摸索。”
两人对着竹篾研究了半晌。顾青禾试着弯出兔子耳朵的形状,可竹篾总是不听话地弹开。
苏云书伸手帮她按住,两人的手指在竹篾上轻轻相触。
“这样固定住?”苏云书轻声问。
顾青禾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用细绳缠紧。阳光透过窗纸,在她们交叠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做兔身子时更是手忙脚乱。竹架歪向一边,顾青禾急着去扶,差点碰倒了浆糊碗。
苏云书连忙伸手稳住,两人相视一笑,指尖都沾满了黏糊糊的浆糊。
最难的是糊纸。顾青禾精心裁好的白纸总是贴歪,兔耳朵一高一低,身子也胖瘦不均。
苏云书细心地把皱褶抚平,又找来红纸剪成眼睛贴上。
“好像……不太像兔子。”顾青禾歪头打量着。
苏云书轻轻调整着灯笼的角度:“倒像只吃胖了的小猪。”
两人都笑了。顾青禾灵机一动,又剪了个小小的三瓣嘴贴上,这下终于有了几分兔子的模样。
待墨迹干透,她们小心地点燃蜡烛。灯笼亮起的瞬间,一只憨态可掬的胖兔子映在墙上,歪斜的耳朵反而显得格外可爱。
“真好看。”顾青禾轻声说,眼里映着跳动的烛光。
苏云书望着她,然后从针线篮里取出一段红绳,系在灯笼柄上,打了个精致的结。
两人吃完晚饭没多久,村头就响起了欢快的锣鼓声。
顾青禾小心地提起那只歪歪扭扭的胖兔子灯笼,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苏云书,循声朝打谷场走去。
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胖乎乎的身影在地上投出温暖的光斑,随着她们的脚步一跳一跳。
场院上已经聚了不少人,积雪被扫到四周,露出平整的场地。
村民们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老人手中精致的莲花灯,有年轻人提着的鲤鱼灯,更多的是孩子们自己糊的简易纸灯笼,歪歪斜斜却别具童趣。
点点暖光在夜色中摇曳,将整个场院照得如梦似幻。见她们来了,立即有相熟的婶子招手:“青禾、云书,快过来这边!龙灯马上就要出来了。”
两人站定不久,就听见一阵更加密集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人群骚动起来,孩子们兴奋地往前挤。
“来了来了!”
只见一条长长的龙灯从暗处游来,龙身由数十盏灯笼组成,每一节都由一个壮实的村民举着。
龙头上缀着彩纸,眼睛是两个亮闪闪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龙灯随着锣鼓的节奏在场中游走,时而盘旋,时而腾跃。
举龙的村民们配合默契,让整条龙活灵活现。灯笼的光连成一条流动的火龙,照亮了每一张仰望的脸。
苏云书看得入神,不自觉地握紧了顾青禾的手。顾青禾侧过头,在流转的灯火中对苏云书微笑。
这一刻,记忆里的画面终于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温暖。
龙灯经过她们面前时,忽然一个漂亮的回旋。
举龙头的村民朝她们笑了笑,特意让龙在她们面前多停留了片刻。胖兔子灯笼在龙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可爱。
“要摸一摸龙灯吗?”顾青禾轻声问,“听说摸了能沾福气。”
苏云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龙身。温暖的烛光透过彩纸,将她的指尖也染上了暖意。
龙灯继续向前,所到之处,村民们纷纷伸手触摸,场内一片欢声笑语。有些调皮的孩子跟在龙尾后面跑跳,手里的灯笼像一串流动的星星。
顾青禾把手中的胖兔子灯笼递给苏云书:“姐姐也提一会儿。”
苏云书接过灯笼,两人的手指在灯笼柄上轻轻相触。
胖兔子在苏云书手中微微晃动,那双红纸剪的眼睛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龙灯走出场院,在村子里欢快地游走,时而低伏盘旋,时而昂首腾跃。
村民们跟随着龙灯移动,孩子们在人群缝隙间嬉笑穿行。顾青禾自然地牵起苏云书的手,随着人流缓缓前行。
“小心些。”顾青禾轻声提醒,一边护着灯笼,一边为苏云书隔开拥挤的人群。
行至村中的老槐树下,龙灯忽然盘绕树身旋转起来,灯笼的光影在古树上流转,村民们一片叫好声。
顾青禾从背后抱着苏云书,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和苏云书随意的说着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听说这龙灯要绕村一圈,把福气带到每家每户。”
苏云书仰头看着盘旋的龙灯,听着顾青禾在耳旁的碎碎念,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龙灯继续前行,经过她们的小院时,特意在门前多停留了片刻。
暖黄的光晕洒在门楣上,顾青禾又悄悄勾住苏云书的小指,开始叭叭:“这下福气也认得咱们家的门了。”
最后又绕回到场院中,在震天的锣鼓声中做了一个腾跃的姿势,缓缓退场。人群发出满足的赞叹声,三三两两地开始散去。
回去的路上,顾青禾还沉浸在刚才的热闹中:“明年我们再做个小老虎灯笼?”
“好。”苏云书提着胖兔子,看着地上跳动的光斑,“不过可能还是会做成胖老虎。”
顾青禾笑出声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远处,零星的灯笼光点还在夜色中闪烁,像散落的星星。
回到小院,顾青禾小心地将胖兔子灯笼挂在屋檐下,那点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纸,正好落在她们常坐的榻上,灯笼里的蜡烛渐渐短了,火苗微微摇曳着。
“可惜只能亮这一晚。”苏云书望着那渐弱的光,语气里带着不舍。
顾青禾眨了眨眼,忽然转身拉开抽屉,变戏法似的捧出一大把红烛,得意地在苏云书眼前晃了晃:“姐姐看,这么多蜡烛呢。你想让它亮多久,咱们就亮多久。”
苏云书的伤感瞬间消失,她忍俊不禁的接过那些沉甸甸的蜡烛,仔细收好,拉着顾青禾走出房间,“走,洗漱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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