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酸……”
苏云书停下切肉的动作,轻轻放下菜刀,揉着发酸的手腕。顾青禾还在里间安睡,她想让她多歇息一会儿,便自己先起身张罗。
虽从未亲手包过饺子,但也大抵知晓流程,青禾说吃猪肉荠菜馅的饺子,需得先将肉与荠菜细细剁碎。
她已忙碌了好一阵,馅料初见成效,只是胳膊因持续用力,实在酸胀得紧。
想起顾青禾酣睡的恬静模样,苏云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仿佛又添了几分力气,重新拿起了菜刀。
“总算好了。”
她看着砧板上被剁得均匀细碎的肉糜与荠菜,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蹙眉思索下一步。
接下来……应当是揉面了,将水加入面粉里,和成一团,她有些不确定地回忆着。
又在厨房里独自忙碌了许久,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云书有些懊恼地看着眼前这盆面团,它过于湿软,总是不听话地顺着指缝淅淅沥沥地往下淌,这般模样,定然是包不成饺子的。
她失落地垂下眼睫,默默起身洗净了手,转身朝卧房走去。
苏云书蹲在床边,将下巴搁在床沿上,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委屈,轻轻捏了捏顾青禾睡得温热的脸颊。
顾青禾在睡梦中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下意识地握住脸上作乱的手,继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仿佛睡得格外长。
她侧过头,便瞧见苏云书像只做了错事的小猫般蹲在床边,一双眸子中写满了难过。
顾青禾心下一紧,立刻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与十足的温柔:“怎么了?谁惹我的姐姐不开心了?”
苏云书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揉了面团……没有弄好。”
顾青禾这才下意识瞥向窗外,日头已然西斜。
“都是我睡得太久了,”她连忙安慰,“面团没和好不打紧,等下我来弄就好。姐姐是不是弄了很久?手臂肯定酸了,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苏云书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嗯……弄了好久,都没有成功。”
顾青禾执起她的胳膊,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那酸软的肌肉,温声细语地宽慰。
“头一次和面都是这样的。我小时候第一次尝试,也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盆都快满了,还是一塌糊涂。这真的不是姐姐的问题。”
“真的吗?”苏云书抬起头,像是寻求确认般望进她的眼睛里。
“当然,”顾青禾笑着抵了抵她的额头,“多试几次就好,等下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弄,好不好?”
手臂被揉得舒坦,酸胀感渐渐化开,苏云书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微眯着眼点了点头。
顾青禾牵着她来到厨房,一眼便看见了案板上已经切好的肉末和洗净切碎的荠菜,码放得整整齐齐。
她惊喜地回头,眼中满是赞叹:“姐姐,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太厉害了吧!” 她完全可以想象,苏云书定是花费了许久,才将这些食材处理得如此细致。
苏云书被她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唇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羞涩又带着点小骄傲的弧度。
“接下来,看我的。”
顾青禾利落地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显得格外干练。
她将切好的肉馅与荠菜倒入盆中,加入适量的盐、酱料,又舀了一小勺雪白的猪油,随即熟练地顺着一个方向搅拌起来。
不多时,馅料便上了劲,油润发亮,散发出混合着肉香与菜蔬清气的诱人味道。
接着,她开始处理那盆有些狼狈的面团。
她一边往里添加干面粉,一边对苏云书柔声讲解:“姐姐你看,和面时水要一点点地加,感觉到面粉都结成絮状,盆里没有干粉了,再像这样……”
她示范着将面絮拢到一起,“用手腕的力气,把它揉成团……对,就是这样。”
苏云书在她的指导下再次尝试,虽然动作依旧生涩,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章法。
顾青禾就站在她身后,身体微微前倾,时不时伸出手,温暖的手掌覆在苏云书微凉的手背上,带着她一同感受揉压、推展的力道与节奏。
待面团变得光滑柔软,顾青禾便将它移到案板上,利落地搓成长条,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
她拿起小小的擀面杖,手腕灵活转动,只听得“哒、哒、哒”几声轻响,一张中间稍厚、边缘纤薄的圆润面皮便神奇地出现在她手中。
很快,她便擀好了一叠面皮。
两人将馅料和面皮搬到院中的小桌上。顾青禾拿起一张面皮,舀上足量的馅料,手指翻飞间,不过三两下,一个皮薄馅大、褶皱匀称漂亮的饺子便亭亭立于掌心。
听着苏云书在一旁发出的轻声惊叹,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毕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这点看家本领还是有的。
苏云书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张面皮,小心翼翼地将馅料放上去,然后对折,试图捏合边缘。
然而馅汁却不听话地渗了出来,粘得满手都是,边缘也总也捏不严实。她有些无措地看向顾青禾。
顾青禾笑着接过那个惨不忍睹的半成品,利落地修补好,又拿过一张新面皮递给她,耐心道:“姐姐,第一次包,馅料先少放一点。看,手指沾一点点清水抹在边缘,再慢慢捏拢……对,就是这样!”
苏云书依言照做,这次果然成功了!虽然那饺子身形略显笨拙,歪歪地躺在盘子里,但她依旧开心得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顾青禾手下不停地包着,动作飞快。忽然,她心念一动,手指的动作变化了几下。“姐姐,看!”她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作品托到苏云书眼前。
“哇,是兔子!好可爱!”苏云书十分配合地发出惊喜的感叹,眼睛都亮了起来。
于是,从这只小兔子开始,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规规矩矩的月牙饺再也无人问津,两人兴致勃勃地投入到创作中,桌上很快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水饺,只要保证不露馅,便算大功告成。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温暖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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