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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禾看着哭累后终于睡去的苏云书，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间。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心仍微微皱着，像在梦里还在忍受那些苦楚。
“姐姐……”顾青禾低声呢喃，喉咙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这么好、这么乖的姐姐啊，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对她？
胸口的怒意汹涌如潮，怜惜、心疼、无力，全都挤在心口，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对着夜色大喊，哪怕一拳打在树上，也要泄掉这股翻涌的怒火。可她不敢。
她怕自己一离开，姐姐惊醒时找不到她，会害怕。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指甲陷进掌心，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被褥上，烫得心发疼。
睡意全无，她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飘远。
她仿佛看见一个年幼的、聪慧灵动的苏云书，在母亲当众夸赞时，那带着小小骄傲的、明亮的笑脸；看见她被母亲扶上马背，在风中扬鞭时的些许肆意与快活；看见她与闺中好友比试绣功获胜后，那故作矜持却掩不住欣喜的模样……
那些她不曾见过的、鲜活明媚的姐姐，像一幅幅失落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
后来……
她的想象戛然而止，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明明姐姐已经这么努力地活着，命运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身体的反应快于理智，剧烈的颤抖率先袭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用掌心牢牢捂住嘴巴，将所有的呜咽与悲鸣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她的手指与袖口。
她的姐姐啊……她恨不得能穿越时光去守护的姐姐……
直到那股激烈的情绪浪潮缓缓退去，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她才敢松开已然发麻的手。
她重新调整姿势，更轻、更稳地将苏云书拥入怀中，将脸埋在她散着淡香的发间，深深地、缓慢地呼吸着。在这令人安心的气息里，她紧绷的神经才一寸一寸地松弛下来。
夜色渐浓，顾青禾不知何时也缓缓相拥着睡去。
苏云书醒来时，天光已透过窗棂，洒满一室暖意。她发现自己仍被安稳地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抬眼望去，顾青禾尚在睡梦中，只是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周围，此刻却带着明显的红肿痕迹。
苏云书的心尖像是被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她伸出手，极轻地抚上那红肿的眼睑。
从相识至今，青禾总是开朗又可靠，她几乎没见过她落泪。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她这般难过…
她像最初清醒时那样，长久地凝视着顾青禾的睡颜。这个好看、温暖、给予她无尽希望与偏爱的、独一无二的乾元。
虽然遗憾，未能在最美好纯洁的年岁里遇见她，但也万幸，青禾未曾嫌弃这个从泥泞中爬出的、破碎不堪的自己。
一种饱胀的、温热的情感充盈着她的心口。爹爹，您看见了吗？女儿如今，很幸福。
顾青禾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甫一聚焦，便撞入一双含笑的、盛满柔情的眸子里。
“姐姐……”晚睡让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些许昏沉。
苏云书见她醒了，立刻像只依恋主人的小猫般凑上前，迫不及待地抱紧她，先是在她红肿的眼皮上落下轻盈一吻，随即又向下，印上她微干的嘴唇。
“青禾，”她在亲吻的间隙里，声音含糊却清晰地表白，“好喜欢你。”
顾青禾的意识被这甜蜜的突袭彻底唤醒。
她搂住怀中情绪明显高涨、异常主动的姐姐，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随即温柔地回应道：“我也喜欢你，姐姐。”
话音未落，她便已轻柔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怀里的身躯很快便化作一池春水，柔软地偎依着她。
一吻终了，两人额角相抵，气息微乱。顾青禾心满意足地把玩着苏云书的手，那手白皙纤细，小巧得能被她的手掌轻易包裹，捏起来软若无骨，手感好得让她爱不释手。
她实在没忍住，牵到唇边，在那细腻的手背上郑重地印下一吻。
苏云书的指尖敏感地蜷缩了一下，脸颊飞红，却并未挣扎，任由她这般带着宠溺的肆意妄为。
“姐姐，等会儿我们去一趟镇上吧。”顾青禾一边摩挲着掌中的柔荑，一边规划着，“买些新鲜的猪肉带给村长，早点把婚书拿到，我们就能早点去官府合籍了。”
她算了算时辰，“洗漱完直接出发，可以去镇上买点东西吃，回来时正好去村长家。”
“好。”苏云书将脸贴在她肩头，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依赖与清晰的期待，轻声应道。
洗漱过后，顾青禾还是热了个饼子给苏云书垫一垫，昨天苏云书吃得少，等到镇上快半上午了，可别饿到了。
顾青禾扶着苏云书坐上驴车，帘子一掀，苏云书的目光立刻就被角落里那个朴素的木箱子锁住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像是落入了星子，回头指着箱子，语调都带着雀跃的起伏：“青禾，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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