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没想到,月遥竟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敢从家里逃出来。”
顾青禾顺手拿过苏云书手边的杯子,就着她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
随即便像没骨头似的靠了过去,赖进苏云书怀里,鼻尖埋在她颈侧,贪恋那点清淡却安心的香气。
苏云书揽住她,指尖轻轻梳理着她额前的碎发,唇边带着温柔的浅笑。
“是啊。不过当初在溪边见她,便能看出是个有主见、不愿随波逐流的姑娘。”
“希望知年是个有良心的好人,”顾青禾闭着眼享受着摸摸头,小声嘟囔。
“别辜负了她的这个选择啊。”
“会的。”苏云书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知年看月遥的眼神,她在青禾眼中也总能看见。
她低头看着赖在怀中的人,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不过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她便轻轻拍了拍顾青禾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好了,别赖着了,该去前面看看店铺,我也得回去继续做玩偶了。”
“好的好的,苏大掌柜发话,小的遵命!”
顾青禾笑嘻嘻地应着,抬起头,飞快地在苏云书嘴角啄了一下。
然后像只偷了腥的猫,灵活地从她怀里溜出来,脚步轻快地往前厅去了。
苏云书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拿起桌上顾青禾喝了一半的杯子,将剩余的水慢慢喝完,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属于那人的温度。
她定了定神,也起身,走向忙碌的内院。
夜渐渐的深了。
顾青禾坐在桌子前,单手支着下巴,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苏云书,只见她也困得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不肯睡去。
“姐姐,”顾青禾放轻了声音,带着怜惜。
“要不你先去里面睡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都这么晚了,说不定……不是今晚呢。”
谢星遥虽说极有可能是今晚过来,但有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苏云书闻言,努力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非但没起身,反而往顾青禾身边又靠了靠。
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倚在她身上,闭上眼,声音含糊却透着依赖:“再等等吧……而且,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顾青禾心里顿时软成一片,她伸手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感受着苏云书身体的温度,她拿过旁边的薄毯子给人披上。
但夜间的凉意还是透过门缝窗隙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就算有毯子,这样睡过去,说不定也要着凉。
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能让姐姐精神些。
“姐姐,”顾青禾脑中灵光一现,凑到她耳边,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
“长夜漫漫,我给你讲故事吧?怎么样?”
“嗯?什么故事?”
苏云书果然被勾起了些兴趣,微微睁开眼,仰头看向她,困倦的眼眸里漾开一点期待的光。
顾青禾看着她这副全然信赖、不设防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这更深露重、万籁俱寂的时辰,还有什么能比鬼故事,更能提神醒脑的呢?
“话说,在许多年前。”
顾青禾刻意压低了声音,吐字变得缓慢而幽深。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地晃动,将原本清晰的眉眼轮廓晕染得有些模糊不清,平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一个听起来颇为俗套的开头。
但苏云书并未觉得无趣,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更专注地望向顾青禾,眼眸在昏光里映着点点灯火,听得十分认真。
“有一个书生,为了静心备考,独自住进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院……”
随着顾青禾刻意放轻、放慢,甚至带着点气音的讲述,油灯中的火苗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不安分地跳跃了几下,光影倏忽变幻。
苏云书起初还含着浅浅的笑意,觉得自家乾元这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有些可爱。
但随着故事逐渐展开,那荒宅中深夜异响、莫名出现的陈旧物件、窗外一闪而过的模糊白影……
一个个细节被顾青禾用那种仿佛亲历般的、带着寒意的语气描绘出来,苏云书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顾青禾温热的怀里缩了缩,仿佛这样能汲取更多安全感。
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了顾青禾腰侧的衣料,指尖微微发白。
当顾青禾讲到关键处。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书生正挑灯夜读,忽听得走廊尽头,传来一阵似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女子啜泣声,哀怨凄楚,在空荡的宅子里回响。书生心下骇然,却强自镇定,提起手边油灯,壮着胆子循声而去……”
顾青禾顿了顿,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绷紧的身体和屏住的呼吸,悄悄笑了笑,继续说着。
“月光惨白,从破败的窗棂渗入,照得廊下青砖一片清冷。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一道长长的、湿漉漉的、反着诡异幽光的水痕,从庭院那口早已枯竭的老井口,一路蜿蜒曲折,滴滴答答,竟一直蔓延到了……他的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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