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青禾在透过窗纸的明亮天光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意识回笼,立刻感觉到怀中温暖柔软的触感。
苏云书正乖乖地窝在她的怀中,两人之间再无昨夜那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顾青禾迷迷糊糊地回忆了一下,十分确信姐姐昨天定下的禁令时限是一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时间,已经过了呀。
不过,看着苏云书安稳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覆下,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间微微起伏的胸口。
顾青禾心头被一股巨大的满足和柔情填满,没舍得吵醒睡梦中的人。
她只是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躺着,将一只胳膊垫在自己脑袋下,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爱人的眉眼、鼻梁、唇瓣,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姐姐可真好看啊,顾青禾沉沦在姐姐的美貌中,心满意足地想着。
或许目光真的具有温度和重量。
就在顾青禾这般目不转睛地凝视了没多久,苏云书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
初醒的眸子还带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有些迷茫地对上了顾青禾近在咫尺、骤然亮起来的眼睛。
见人醒来,顾青禾心中那股被压抑了一整日的喜悦与亲昵渴望再也按捺不住。
她几乎是欢呼一声,整个人便扑了上去,将刚刚苏醒、尚有些茫然的苏云书轻轻压在身下。
然后像只欢快的小狗,响亮地在她的额头、脸颊、鼻尖落下无数个带着笑意的亲吻。
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用脸颊蹭着她的颈窝,嘴里发出含糊又满足的哼哼声。
苏云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的热情弄得有些失笑,清晨的困意彻底被驱散,被迫接受了这份热烈得过头的爱意。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顾青禾蹭乱了的头发,指尖穿梭在发丝间。
语气里满是纵容的宠溺与无奈:“好啦好啦,乖一点……青禾。”她柔声哄着。
顾青禾这才停下动作,微微撑起身,看着身下笑容温柔的苏云书,自己脸上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阳光落在她的眉眼间,将人照亮。
“早上好啊,姐姐!”她的声音清脆雀跃,“你看,今天是个大晴天哦!”她指了指透过窗纸照射进来的阳光。
“嗯,”苏云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眼舒展,“是个适合踏青的好天气。”
两人心情愉悦地起身,换上了前些日子苏云书亲手缝制的新春衫。
同样是浅杏色的细棉布,裁剪合体,针脚细密,穿在身上柔软舒适。
并肩而立时,衣袂相映,自有一种无需言说的亲昵与和谐。
洗漱过后,便是一顿简单却温暖的早餐。
将小米粥在小炉上煨得滚烫粘稠,配上一碟爽口的酱黄瓜和两颗煮得刚好的鸡蛋,剥开时蛋白微微发热,蛋黄绵密醇香。
两人在洒满晨光的院子里对坐,慢慢吃着,偶尔低声商量几句待会儿要带些什么,语气里满是对一日闲游的期待。
吃完早饭,便正式开始筹备野餐的吃食了。顾青禾与苏云书兴致勃勃,心中早有盘算。
“咱们先和面做些饼吧。”顾青禾说着,从橱柜里拿出细白的面粉。
苏云书默契地洗净手,挽起袖子便开始和面。
如今她做这些已是驾轻就熟,面粉与水在她指间很快交融成团,再反复揉压,变得光滑柔韧。
她们打算做些烙饼,既能当主食饱腹,又能卷上菜肴,吃起来方便又可口。
顾青禾在一旁看着姐姐利落的动作,眼中满是笑意与自豪。
她将一把嫩绿的韭菜和一小截胡萝卜洗净,细细切了,在热锅里快手翻炒几下,只加些盐调味,保留食材本身的清甜爽脆,便盛出来放凉。
这炒的正好的蔬菜,待会儿卷进饼里,定是十分好吃。
厨房里很快便弥漫开温暖而复合的香气。
苏云书将醒好的面团分成均匀的小剂子,一个个擀成圆圆薄薄的饼坯。
她在每张饼坯的一侧刷上薄薄一层油,再将两张饼坯刷油的那面相对叠合,轻轻贴在已烧得微热的铁锅上。
不一会儿,饼面便鼓起细密的气泡,边缘微微翘起,散发出诱人的麦食焦香。
顾青禾则没闲着。
炒好了蔬菜,她趁着还有时间,又另起小锅,放入鸡蛋和香料卤上,不多时,鸡蛋便染上了深琥珀色的酱汁光泽。
所有的食物分门别类,妥帖收拾着。
烙好的饼用干净棉布仔细裹好,以保温热柔软。
炒好的韭菜、清口的胡萝卜丝、卤得入味的鸡蛋,都用油纸分别包好,再放入带盖的竹篮与陶罐中,防止串味和颠簸。
一切都收拾妥当时,日头已升得更高了些,温暖的光线落满小院的每个角落。
此刻的天气最是宜人。
冬日的寒冷逐渐褪去,夏日的酷暑还远未到来,正是微风和煦,阳光温暖。
锁好院门,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映着同样的雀跃与毫无负担的轻松。
顾青禾提起装有吃食和粗布垫的包袱,苏云书则一手拿着小巧的鱼竿,一手拎着装满凉开水的水壶。
她们坐上驴车,车轱辘发出均匀轻快的吱呀声,悠悠然地驶出巷口,朝着许二姐口中那处有清浅河水和连绵草坡的郊外踏青地行去。
路程不远,很快便到了。
眼前的景致果然不负所望。
脚下是连绵开阔的草地,草色已是一片鲜润的翠绿,让人看着便想躺上去打个滚。
远处一条小溪在阳光下粼粼闪光,水流清澈平缓。
已有不少踏青的人先到了,各色的垫子零星铺在草地上,彼此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互不打扰,又共享同一片春光。
远处还有几个孩童牵着风筝线,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清脆的笑声随风飘来。
顾青禾将小毛驴拴在一棵枝叶初展的柳树下,让它也能悠闲地啃啃嫩草。
她与苏云书寻了一处离小溪不远不近、既有树荫又可晒到太阳的空地,将带来的粗布垫子仔细铺开。
东西刚摆放好,顾青禾便迫不及待地、以一种近乎摊开的姿势,一半身子躺在垫子上,一半躺在了旁边柔软的草地。
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眯起眼睛,任由温煦的阳光洒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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